第18章人间狱

长达数月的心理治疗自此告终，我通过叶医生的测试，向他证明我回归一个正常人。

临走前，他表示：“你是我的第一个失败品。”

我很高兴他波澜不惊的面具被我打破了，取下他的眼镜，问道：“后悔吗？”

他没有说话。

我要的也不是他的答案，能回答我的人早就不在了。

我遮住他的眼睛，俯身在他额头落下一吻，“很高兴见到你，可现在该道别了，叶医生，后会有期。”

他突然抓住我的手腕，自傲如他，也有不甘心的时候，“你看清楚，我不是他！”

“松开。”我语气平静。

“你透过我向他证明又有什么意义？他死了，你却还活着。陆先生，我能治好你一次，就能治好你第二次，我恳求你再相信我一次。”

我挥开他的手，俯视他，“信你？”

“我是你的主治医师，只有你交付信任，我才可以彻底治好你。”

“说的那么冠冕堂皇，不过是你的胜负欲作祟罢了，叶医生，你是不是输不起啊？”我笑道：“告诉你吧，我不要你的好心，也不信你。”

“我相信你会再回来的，只有我能治好你。”

他的坚持在我看来徒劳无用，但他是个医生，我尊重他。

“那么，就后会无期吧。”

从治疗所出来，已经天黑，今天轮到继陵接送，来的却是谈安。

行驶途中，我问他：“继陵呢？”

谈安道：“昆爷和许家谈生意，在海上，他随行。”

“看来你失宠了，怨我吗？”

“不怨。”

“小安，我能信的人只有你，明白吗？”

谈安目视前方，道：“我明白，澄哥。”

连一同出生的亲哥哥都能被他眼也不眨地舍弃，他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等时机成熟，我会提前通知你，到时候，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他从后视镜里看过来，似是想确定什么。

我向他许诺：“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自由，女人，财富，权利，无论是什么都可以。所以，你想要什么？告诉我，我会帮你得到。”

“澄哥，您什么都不需要做。”

他不打算告诉我，或者他真的无欲无求？无论哪一种，都无所谓了，我不在乎。

“有烟吗？”我望向车窗外，夜深了。

“您要戒烟。”

“治疗结束了，我想做什么都可以。前面停车，我去买包烟。”

“我陪您一起。”

“听话，小安，狗就要该有狗的样子，不要惹我不开心。”

“是，澄哥。”

我下车走进超市，选了盒烟，接过打火机点燃，窜起的火光同步街上轰然爆炸的巨响，一瞬间，夜如白昼，火势冲天。

超市乱作一团，收银的服务员大惊失色，“先生，那、那是你的车吗？”

我随意看了一眼，轻快否认：“当然不是。”

把打火机还给肖薄年，我勾了勾唇，还有什么景色能比得上这场大火的震撼？

走出超市，肖薄年阴阳怪气道：“多好的忠犬啊，说死就死了，哥不要可以送给我啊，真浪费，那样的发色和眼睛可是很难得的。”

“也没见你放炸弹的时候手软。”我瞥他一眼，他总是因不够有自知之明而让我恼火。

“好啦，死就死吧，不是我的，反正我也不心疼。要去看看吗？不知道尸体有没有烧成灰……”

我打断他的话，“那边怎么样了？”

“放心吧，一切都按照你的计划在进行，把许清河的遭遇透露给许盛听，再暗中引导让他认为是昆爷的授意，无论是碍于情面还是利益冲突，他都会动手的，就在今夜。”

“我很好奇，当初哥那样对许清河的时候，就已经看到这样的未来了吗？”

“你觉得呢？”我反问。

他狡猾地笑了，“看在我为哥做牛做马的份上，但愿哥不会那样对我。”

“但愿如此。”只要他听话。

“当然，我是站在哥这边的，只有哥不要我，没有我背叛哥。”

“肖薄年，我不好奇你的目的，合作结束，你会得到你应得的报酬，剩下的我来处理。”

我踩灭烟，拉开路边停靠的车门，吩咐司机离开。

过去和现在，梦魇和真实，有人死于炽烈火海，就有人重生于灰烬之上，深渊巨火未熄，人间炼狱不止。

我啊，早就等不及了。

已经不能再等了，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这是最好的结局，这是我给他们的结局，只有死，才算公平，才不算辜负。

一切，都到今夜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