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风雨欲来

“臭小子，我才眯了一小会你就给我找事！”曲红筱拎着仇佛悦的耳朵，气得像只河豚。

“这不误会吗？”仇佛悦疼得抽气，却暗不下去唇边的笑意，“红筱姐，你去盯着他把那碗药喝了，要是药浪费了，上缗非得发疯。”

“既知道上缗的脾气，你也该学乖点，别给他惹事就行。”

仇佛悦渐渐扩大的笑容让曲红筱也有点恍惚，她已经忘记何时，仇佛悦也是个如颜清师一般单纯的孩子，可现在，逝如流水不复反，他也学会了狡猾奸诈，也学会了骗人。

“清师还是那个性子。虽然不比以前，现在不爱跟我说话，也不爱笑了，甚至恨我讨厌我，可骨子里刻着的温柔却不会改变…”仇佛悦看向曲红筱，一个大男人竟也湿了眼眶，“也许我后悔了，可红筱姐，我只是想留他在身边，等所有的事情处理好了，我就带他离开。”

拂过来的风卷和着淡淡的花香草香，一袭黑衣衬出仇佛悦俊秀的容貌，总是带着虚假笑意的面庞竟也浮上几缕真诚，像血里盛开的花朵，只藏于黑暗，却如此艳丽惊人。

“随你吧。”曲红筱转身便走，步伐沉重，她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就算仇佛悦会犯下不可弥补的错，她也只是旁观之人，无权干涉。

“这是古朔云送来的。”司上缗很早就到了，见曲红筱走了，才过来递给仇佛悦书信。

“怎么说？”仇佛悦问。

“千氏九氏那里，已经决定帮助古朔云了，不出意外今日就能到，按照他的意思，是希望你过去，毕竟出主意的是你。”司上缗摊开双手，反驳仇佛悦投过来的目光，“你别看我，你的小主子还需要我照顾，我帮不了。”

明明说好三天才能下床，没听，那你好好的吧，偏偏遇到仇佛悦，又落水里了，一打糟心的事！

锁了一会儿眉，仇佛悦收起了书信。

“这下完了，几天都回不来了。”

“那不挺好，省得他看见你也心烦。”

司上缗说话一向直来直去，仇佛悦很多时候都想把他嘴撕了，有一次找人弄了点药让他三天说不出一句话。结果司上缗好了之后，给他下了迷药不谈，顺带送了一把软骨散，直接扔进曲红筱的春风阁，千万种胭脂水粉味，直到现在都忘不掉。

那回忆实在不好…

“行行行，我走了。”仇佛悦刚伸出手想拍拍司上缗的肩膀，一股寒意冲上头顶，还是别惹事吧，毕竟司上缗这几天脾气上来了，于是收回自己的手，从他身边闪过去。

眼见仇佛悦身影消失，像铁锈腐蚀的气味才在空气里炸开，司上缗冷着脸，手里的银针早就不知去向，“江大哥，下次回来小心一点，这是第二次了。”

江靳岳从一侧闪出来，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鹅黄色的长裙散开在地上，人死的无声无息，“多谢，看来九芮已经怀疑我了。”

“无妨，她那点小伎俩还不值得我放在眼里，何况一个人也没少，整不了事。那你这次回来是见红筱还是找佛悦？”

“九芮准备去古朔云那里，这是佛悦安排的吗？”江靳岳握着剑柄，看起来有点紧张。

“放心吧，忽悠人的本事他还是有的，你别担心。”

司上缗从袖子里掏出一瓶药，倒在尸体上，“咔嚓咔嚓――”那人睁开眼睛，从地上爬起来，木偶一样站在那里不动，眼神空荡。

“这是什么？和上次的不一样。”江靳岳从司上缗手里接过药瓶，打开瓶塞，没有特别刺鼻的气味，反而有醉人的香气。

“各种花的尸体、人的尸体，还有千岁大人的蛊虫，这具人偶三天需要服一次这种药，你把这个带过去，用完了就找佛悦，反正三家都聚在一起，免不了相互认识。”司上缗搓几下手，杀人这事，没人天生喜欢，他就很厌恶，可局势不允许他矫情。

“好是好，可九芮非等闲之辈。”

“切，比会骗人会哄女人，谁赢得过仇佛悦。”

江靳岳紧绷的双肩松下来，可愁色不减，曲红筱昨天用信鸟传话，颜清师的事情他也知道了，这两人关系僵得要死，要是仇佛悦喜欢上九芮…

一阵胆寒。

“我先走了。”江靳岳握紧药，拽着那人偶逃似的走了。

啧啧，曲红筱要是看见自己夫君拉着别的女人跑了，司上缗抬起头，望向水蓝色的天，这里会成为废墟。

……

“第五杯了！”古朔云抱紧他的酒坛子，仇佛悦连角都别想碰。

在他这里蹭吃蹭喝，还要帮他办事，“你说，天底下有我这么好的朋友？包你吃包你住，还要帮你跑腿！”

“嗯嗯嗯，你最好。快把酒给我，喝得高兴呢！”仇佛悦伸手过去夺，被古朔云扣住手腕扔到一边。

“事情办完了你喝死我都不管，先谈正事。”古朔云刚放下酒坛子，揉着腰的仇佛悦呵呵一笑，没等他反应过来，抢过去一阵猛灌。

古朔云：“…”

仇佛悦喝足了，也不愿意好好坐着和古朔云聊，一个人坐在房梁上，拨弄手里的金琉璃。

“这次他们来了，你有何打算？”

“打算？没有啊，先请过来，让我瞧瞧那个小美人多好看。”仇佛悦仔细端详金琉璃，“你负责招待他们，其余交给我，不劳烦古掌门操心。”

“佛悦，你不是有夫人了？”古朔云向后仰靠，“九芮性格古怪，特别喜欢在铃铛里面藏药，我提醒你一下，她要是送给你铃铛，你千万别拿。”

“藏就藏呗，还有什么药对我有影响么？”仇佛悦声音冷了下去，手臂上的伤痕渐渐淡去，在寒家的记忆却每夜缠绕，腐臭的泥土，不把他当人的寒家，一碗又一碗的药，好像都在眼前。

“你幼时享有盛名，整个古家作为你的利剑，要什么有什么。我不同，爹娘早死了，没谁告诉我说，仇佛悦，你要做个好人。我需要什么，喜欢什么，就去抢。”仇佛悦举起金琉璃给古朔云看，“比如这金琉璃，它是你的，可我不管，我可以把它砸碎，你也奈何不了我。”

仇佛悦知道自己和九芮是一类人，一样令人作呕。他要达到目的，必须付出代价，而不是把古朔云拉进地狱。

那泥沼中活久了，也懂得做个人了。

一盏金琉璃碎在古朔云眼前，仇佛悦又道：“接下来我要做的事情，会尽量和你撇清关系，因为你也看不惯甚至生气，可这就是我的手段。”

古朔云捡起一块琉璃片，晶莹的碎片里，所有东西都如蒙上一层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