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乱世出王
“陛下,陛下?”
皇甫宏寸是被这不大不小声音突然叫醒的,听到声音的他缓缓睁开了眼。
“孙宦官来了”
“他来做什么?”皇甫宏寸不解的问道。
此刻的他脸色依旧苍白,眼神空洞,仿佛什么都记不住了。
“陛下上午病急时,一直闹吵着要见孙大人,可是忘记了?”身边的小太监闻言一笑道。
皇甫宏寸略略思索一番,淡淡道:“那时只是脑袋不清醒了,让他回去罢。”
“这……”
“陛下,孙大人刚忙完,听见急召便匆匆赶回来了,你看要不要见一面……”
皇甫宏寸听完眼色暗淡,脸上晦暗不明,“忙?呵呵。”
“恐怕是去找他下一个棋子了吧,特意来看看朕没死没死成。”皇甫宏寸心想。
“既然如此,那便唤他进来。”
“喏。”
孙良神色自若的站在养心殿外,身旁是一株结果结的惨淡的柿子树。
小太监出来时,他还在看着那棵柿子树发呆。
“大人,陛下醒了,让您进去呢。”小太监弯腰恭敬道。
“嗯。”孙良惜字如金,闻言绕过他便进去了。
小太监默默转身看着孙良的背影,叹息道:“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孙良进去时便闻见一阵阵龙涎香与药香交杂的味道,两者却并不冲突。
皇甫宏寸轻轻的咳了两声,声音不大,孙良却听得清楚,眉毛肉眼可见的皱了皱,但很快掩下神色。
“陛下召奴才来,可有要事?”孙良直接走过屏风,行礼道。
“没要事便不可叫你了么?”
“陛下也知道奴才如今身兼数职,自然是忙的抽不来身了。”孙良语气清冷道。
皇甫宏寸靠在床榻上,听罢用边上的茶漱了漱口,而后吐向他。
孙良也不避讳,依旧直直的站在原地。
二人对视一番,皇甫宏寸笑道:“孙太监也知道朕近日身体抱恙,急火攻心。”
“莫要在意。”
“陛下为一国天子,奴才自然不敢跟陛下一般见识。”
“呵呵,真是个好奴才啊。”皇甫宏寸目光冷冷的盯着他,嘴角上扬,似乎有了什么喜事。
“朕近日听闻孙太监宫里,阉党最近可没少在宫内外作威作福啊…”而后又道:“孙大人是个聪明人,想必…自然不会让朕失望。”
皇甫宏寸说完抬眼看向孙良,一字一句:“对吧”
孙良听了这话也不气恼,低下头弓起身子:“奴才谨遵圣命。”
果真到了下午,孙良处死了十几位老宦官,借着皇帝的名义搜刮彻查,一场风波才就此作罢。
皇甫宏寸听小太监说完后,神色自若,像死了几只猫猫狗狗,待太监说完便让其退下了。
“孙良啊孙良,朕待你不薄,如今总总罪孽,大权旁落。干的一切祸事皆由你等几人强加于朕,那么朕便做好这颗棋子,亲自扼命。”
孙良处理好一切事端后,不知是否因为旧疾复发的缘故,咳嗽不止,昏昏沉沉,待悄悄寻了太医后才歇了口气。
孙良明白自己与许谨礼争权的时代即将危险,好在他做出了个正确的选择,将林宥齐纳入旗下,他明白自己一人挡不住许谨礼扎根已久的坚实地位,于是不再逞强。
他明白皇帝如今日渐成长,权利交由他的手上是迟早的事,而他上任后自不必说,首先解决的便是三人,顾不得歇息,便已经在头脑里制定好了应对计划。
第二日,他书信联系上了自己曾经的盟友,林庆丰。
林庆丰是江西人,他与别人科举和世袭官家的身份不同,在那个地方,民风淳朴,皇帝下乡私访时遭山贼暗算,一朝将被死于刀剑之下时,和他一同被绑的张庆丰的父亲舍命救君子,先皇回去感动不已,并亲自赐封万亩良田,珠宝佳肴与江西刺史的官位。
于是乎这位便凭借关系拥有了入朝的权利,在那个人人奋笔疾书,绞尽脑汁凭借实力入朝或拼命从商的年代,他就成了众人嗤之以鼻的不屑小儿。
但孙良看中了他的潜力,果不其然,在几年的卑躬屈膝下,先皇驾崩之时,他亲手杀了举朝皆恐惧的贪官—郑幺,由此他也被孙良抬为尚书,刚任职位便来了个大换血,朝廷无不敬畏。
孙良想到了他,便告知他要把张鸿,也就是林宥齐的好友调回原都,做刺史。
张鸿是原岑州刺史。
三日后,张鸿果真被调了过来,林宥齐与管盅等人得知消息顿时感到不解。
“孙良是什么意思?”
另一处,许谨礼目光暗淡,此刻他已经明白了孙良的用意。
两人你争我斗的相互斗了那么多年,许谨礼早已经将他的性格摸得透透的。
“大人,孙良此次怕是要再次动真不格了。”许谨礼身边的谋士道。
“依你看,该当如何?”
“若是孙良突然如此,那么依我看来,我们也要多加小心陛下了。”
许谨礼脸色晦暗不明:“他是个值得重视的对手。”
“如今天下一统,朝中依然四分五裂,皇帝手中也并未有实权,若是大人此时……”身边谋士眼神明亮,闪着皎狭的脸色。
“万万不可。”许谨礼闻言眉头一皱。
“大人,如今您是最有资格做上位置之人,此时不及时出击,恐怕以后咱们被诬陷,可就彻底危在旦夕了,到时别说咱们,就是陛下也成了孙良的傀儡了。”
“此事我自有分寸,君子不可度人之腹,守护好陛下才是最紧要的。”许谨礼神色凝重,夕阳打在许谨礼的书桌上,为这景平添了几分忧伤。
谋士看向他,神色恢复平静道:“那小的就先回去了,大人再多考虑一番罢。”
许谨礼点了点头,谋士便抬脚离开了。
他走至丞相府门口时转身凝重的盯着牌匾,叹了口气又转身离开了。
一场四人间的争斗拉开帷幕,一国之主此后便开始了他错中复杂,险象环生的求知之路。
原都刺史府,张鸿已经清点好带来的东西,这次突然调升他也有些不明所以,他只以为是圣上眷顾,在外面,除了那些朝廷里的官员外,都以为皇帝是独揽大权的圣上。
因此孙良才会如此横行霸道,甚至越过皇权,他明白皇帝的性子,也了解底下的民生。
张鸿来到这儿一月有余,实在是轻松不少,天子脚下没几个敢犯事儿的,就是那些大臣的家眷也都是谨言慎行,谦卑明礼,在这个紧要关头,谁也不想趁机被抓住小辫子,否则官职可就不保了。
一月后,天凉已经彻底入了秋,所有人都换上了一身秋装,包括龙椅上的皇甫宏寸,皇甫宏寸病好后,已经恢复上朝半月有余。
这时的他已经好像变了个人,不再如之前那般懒散模样,好几个回合时已经不再询问许谨礼两人的意见,当即下定论。
两人见他给出的意见合理通透便没有插手。
孙良此时隐约感觉到了一丝威胁,索性他布的局马上就要派上用场。
林宥齐默默观察着这一切时也猜到了个大概。
回去路上,林宥齐和管盅交谈之时,许谨礼突然将林宥齐拉到一处偏殿。
“大人这是要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林宥齐说。
“大人不要误会,本官有要事相商,可否邀大人到府上一叙?”
林宥齐不明所以的看着他,许谨礼目光炯炯有神,不像是要陷害的样子,便应下了。
到了丞相府,许谨礼开门见山道:“大人上朝时也看到了陛下的表现吧?”
林宥齐并未答话,心想:“他是疯了吗?难不成要挟天子以令诸侯?此人最为阴险狡诈,万万不可中了他的计。”
“自然。”林宥齐回道。
“本官此次并非要做什么阴险之事,陛下不上朝那日与孙良发生了什么事端,如今变得性情大变,想来是触及到陛下的怒火,本官只是劝告你不要和孙良走的太近。”
“否则你会引火上身,我与他斗了十几载,最明白他的脾气,若是哪天不甚,大人很可能就要变成他脚底下的垫脚石了。”
林宥齐闻言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过了良久,而后道:“所以,大人的意思是,让小的始乱弃终了?”
“并非如此,本官是让大人小心别被人害了。”许谨礼道。
“大人为何要提醒下官?”林宥齐听罢更加不解。
“他手里有太多人命,听闻大人为官为人口碑皆是俱佳,想来日后能辅佐好陛下掌握实权,教陛下如何得民心。”许谨礼淡淡道。
林宥齐听到他这番话,不禁笑了笑:“多谢丞相大人器重。”
皇宫内。
“林宥齐当真与许谨礼私会?”
“回主子,小的亲眼所见,虽然丞相大人走的低调,但在下轿撵时,小的看见丞相大人下车后,林御史紧随其后,二人一前一后进了丞相府。”
孙良眼神微眯,挥了挥手便让暗卫退下了。
“林宥齐啊林宥齐,本官就让你试试做强头草的下场。”孙良目光像浸了毒一般,说完将手里的茶杯徒手捏碎,血和茶水顺着他的手掌滴到了桌面上,映出像鲜血梅花一般的图案。
林宥齐拜别许谨礼后便匆匆赶到了管盅府内。
“谨礼与你说了些什么?可有为难你……”堂内,管盅待林宥齐坐定后便担心的问道。
“那倒没有,他提醒让吾小心宦官。”
“那便好,谨礼做事有些莽撞,吾这些日子一直怕他得知你投奔孙良后为难与你。”
“不会,许丞相如今稳重多了。”
“是,都长大了,连小陛下都要变成独挡一面的大人了。”管盅不由得欣慰道。
他与妻子赵芸一生无子女,自打入朝为官以来,一直拿陛下皇甫宏寸与孙良,许谨礼三人视若孩子一般。
如今妻子早亡,自己看到大的孩子都已长大,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两人交谈一番,便告别了。
管盅目送他走后,转身回了府内,身旁管家叫他用膳后,管盅便去了。
“大人尝尝这个。”管家紧盯着他的脸,目光狠厉,袖口的刀紧紧的握了握。
“小陈,你也坐下吃吧,府里就咱们两个,年轻人不必次次都如此拘谨。”
陈管家听到管盅发话,冷不丁的回神,被吓了一跳。
“是……是。”陈管家说完也坐了下去。
两人缄默无声,管盅吃完了,嘱咐一声就要抬腿离开。
陈管家紧随其后,在管盅要抬腿离开房间时,突然身后一阵刺痛,管盅低头看了看刀,嘴里一股血腥味从喉咙里涌出,而后直直的倒下。
“已经解决了。”陈管家在管盅倒地后对着门外的天说道。
“主子,管盅已经解决了。”孙良身旁的暗卫拿着飞鸽传书的信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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