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史官弹劾

“不怒百神和畅，不恼心地清凉；不求无谄无媚，不执可圆可方；不贪便是富贵，不苟何惧君王。”孙良手拿檀木珠子，看着张伦卿新送来的字画念道。

“大人若是不喜欢，奴才便拿去烧了吧？”座下的太监说完便要凑上去拿去。孙良收了收字画将其放置在桌上,伸出手道：“不必，替我收好放起来便可。”

说完便往外走了，小太监看着他清瘦的背影缓缓缩小走远。

皇甫宏寸此时还在养心殿内，手中拿着奏折，心绪却已然飘远。

他回想起曾经孙良和他的曾经，孙良自幼时起便总还是一副谁都不在意的样子，曾经也有不少对他暗生好感的小宫女总是格外偏心他一些，例如他犯了错时供认不讳，可总有宫女站出来替他说好话，受罚后也会有宫女偷偷在他不远处埋伏着只为了送他一瓶药，可他总是满不在意，甚至直接忽略。

“难不成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自小对女子不感兴趣？他是断袖？”皇甫宏寸心想，心里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不是嫌弃也不是喜爱，反而有一些庆幸。

皇甫宏寸收敛了心神，“朕庆幸什么，他是不是断袖跟朕有何干系？”

他只当自己是因为终于看清了孙良而庆幸一些而已，想完这些后快速回过神来，不再思考那些。

第二日早朝，皇宫砖瓦间雨水渗透，整个皇宫尽管是红白相间，依旧有些死气沉沉，按例还是一些老臣无关紧要的事情，拨款救灾，体恤民情，不多时便无人启奏。

可这时一双透过书折笔墨抬起来的眼睛缓缓睁开，一直从未停止过记录史实的手悄然停下。

回到宫中，皇甫宏寸正批阅之前无关紧要的奏折，一些闲职官员的弹劾与提议，之前一直有人弹劾林宥齐，他只看了几眼便扔到了一边，如今替死鬼已经使用过了他该有的价值，如今他希望从中找出破绽，让他死得其所。

无关其他，只是想让他知道好歹，最是无情帝王家。

看了几本后几乎都是围绕他改官制，查封人的手段太过激烈，千篇一律，他不由得揉了揉发酸的眼眶，一阵胀痛感袭来，待他稳了稳心神便直起身子继续看，本来这些奏折都是不由他批，不知什么时候竟一个个都往养心殿送，许瑾礼美名其曰：锻炼。

批过的奏折都送至丞相府，待查阅一翻便分发给大臣回复，一些紧急的，皇帝看过后则在朝堂中细说。

皇甫宏寸拿过奏折看了一眼眉头突然紧皱，突然道：“弹劾孙良？”

拿在手里又看了一眼，只见上面工整的用正楷字写着：

“臣于朝堂为官十载，自先皇在世以来，不求飞黄腾达，鸡犬升天。臣于三书五经，国家兵法皆了然于心胸，先帝不幸驾崩之时，臣史官因私未至于场，还愧于心。今宦官专权，横行霸道于朝堂，臣看于眼底，。固列于孙良六大罪，

其一：先帝有意，内官禁干预外事，只供内院洒扫，银两分布，违者杀无赦。其孙良祸乱朝纲，肆无忌惮。坏乱祖宗百余年政体。此为罪一。

其二：圣上初登大宝，正直贤良，然丞相举荐满朝文武，清官等，孙良竟阻环，众人皆知天子为上，此人目无章法，心无天子，自私自利，此为罪二。

其三：孙良一等阉党，结党营私，无视先帝规矩，败坏官员操行，今日荫中书，明日寻锦衣，未尝如丞相御史，太尉一等人清正廉洁，办实事，金吾之堂口皆乳臭，目不识丁，如张轮卿名不副实。此为罪三。

其四：忠贤之人如管盅，竟命人杀之，一载为官半生，诬陷太傅且私自查封管盅府邸，宦官一党目无圣上，滥杀无辜，罪大恶极，此后如管大人忠贤者世上全无，此为罪四。”

皇甫宏寸看到这些竟觉得心虚，自己羽翼未满，愧疚感涌上心头，不敢再往下看去，自己纠结于旧情，贤良如管盅者只有林宥齐，自己如今为了皇位竟要杀了贤良者，想到这里他的目的有些动摇，孙良的确罪大恶极，单单列出几项就甚至已经到了能斩立决的程度。

不由得自问起来：“朕到底是不敢动孙良，还是不舍得？”

一代帝王家，最忌讳恻隐之心。

皇甫宏寸想到这里不由得再次往下看去，只见后面接着写道：

“先帝在时，臣常听闻安亦不可为无劳，况其他百年坐镇之神灵常看陛下江山子民，而今宦官为患，群臣皆不敢言，谈吐沉重，屈服于孙良一党淫威，孙良身弱权重，实属夭折之兆像，而今祖宗在天有灵，看罢陛下所言定然叹息痛恨。其罪为五。

臣已经过风雨，看过江山，周游列国后决心前来此地，先帝不以臣出身布衣，颠沛流离，反而礼贤下士，任人善用，将臣视为忠臣，委以重任，如今国家内忧外患，不安不定，臣纠结数日终写出弹劾之话。宦官孙良前朝之时杀害太妃，残害人命，如今趁乱迎上高位，甚至位同丞相，言官怒不敢言，而其党坏事做尽终于由御史出马得以暂时平息，百姓民不聊生得以有出头之日。其罪为六。

陛下弱冠之年羽翼未丰，此时宦官猖狂陛下无须难过，自责。

臣知改革，清查一事一出必定有数不尽的朝臣弹劾太傅林宥齐，臣只想提醒陛下不要将才子隐没，格杀。

否则朝廷将再无善言敢做，谨遵陛下圣旨之人。望陛下罪己勤勉，已告先帝之灵。”

落笔处写着李宋闻几个大字，皇甫宏寸想起他来。

这位史官原先是象国人，可象国君主昏庸无道，碌碌无为整日以杀人为乐，李宋闻空有一番报复，考取功名后便去了原都。

不愧是史官，一语点破所有，皇甫宏寸如是想着，心里已经大概有了谱儿，将奏折放好后，便走了出去，他有问题想问问孙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