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只靠自己,是没办法自救的
“纪清,老师让你放学后去一躺办公室。”
“好,我知道了,谢谢你,夏沙。”纪清合上课本,抬头向他道谢。
“哈哈你太客气啦!”头发微卷的青年笑起来开朗乐观,极易让人心生好感,很符合朝气蓬勃的高中生形象。
那是纪清羡慕的一类人。
环视教室,没有找到罗蛮,他拿出手机给罗蛮留言。
——我有点事,晚些回去,你先走吧,不用等我。
张老师任职班主任,同时也是教导主任,不论何时,都给人一种咄咄逼人的威严感,怕他的同学不说上千,也有几百,遍布大大小小每个班。
张老师招呼纪清坐下,开门见山道:“班里有个叫宋闫开的同学,你有印象吗?”
纪清回想道:“有大致印象,坐在最后一排,成绩中等偏上,是个看起来总也睡不醒的男生。”
“你的评价可谓十分客观了,先不说这些,他向我请假,已经一周没来上学,今天给他打电话,也没人接,周末学校临时有事,准备的家访也去不了了。你是班长,明天没事的话,想委托你去了解一下情况。”
“我明天没别的事,老师放心,交给我吧。”
张老师把一张写着他家住址和联系方式的纸条交给他,“那么就辛苦你了。”
走出校门,时间还早,纪清乘坐公交车来到宋闫开的家庭住址。
这一片区域交错复杂,他拿着纸条,走进路灯接触不良而导致忽明忽暗的巷子。
天色尚未全暗,巷子里充斥着烟酒和潮湿腐烂的味道,偶尔有一两只枯瘦如柴的野猫炸毛地从脚边蹿起,更深处传来男人欢愉时的下流话语和肉体碰撞声音,夹杂不甚清晰的吞咽。
纪清停下脚步,低头看了眼纸条,将它收起,安静地站在黑暗中等待。
十几分钟后,两个男人结伴走出暗巷,边扣皮带,边扯黄腔:“要我说,十几岁的高中生就是耐操,那小嘴儿又滑又软,吸得老子差点儿都射了。”
“妈的,一看就不是个雏儿,会玩儿,放得开,下面夹得老子爽的不行,真他妈浪。”
“嘿嘿,下次还来?他来者不拒,关键还特便宜。”
“艹!发情的母狗,不干白不干,下次干死这个小骚货!”
五分钟后,一个面容艳丽的青年扶墙走出来,上身穿着白色上衣,下身洗得发白的校裤分布不均的白浊,嘴唇红润,面色不善,“妈的,两个穷鬼,没钱还敢嫖,早晚有一天死在男人身上!”
他骂完,朝这边看过来,不屑道:“切,胆小鬼,偷偷摸摸站在那里半天了,想干老子?开个价,价钱合适随便你玩儿。”
纪清走出黑暗,脱下外套系在他腰间,语气平和:“张老师联系不上你,他有事走不开,所以让我来看望你,我送你回家吧。”
宋闫开沉默片刻,语气嘲讽带刺:“来看我?是来看我的笑话吧?别开玩笑了,真是要笑死人了,装什么怜悯?我才不需要你的怜悯,滚,我不想看见你!”
记忆里,纪清和宋闫开毫无交集,他的愤怒无由而来,让纪清感到莫名其妙,却并不陌生。
他能体会这种心情,这种愤世嫉俗、任由自己不断向下坠落的无助,只靠自己,是没办法自救的。
几年前,他的生活看不到一点亮光,是罗蛮拉了他一把,把他从泥潭里拽出来。
因为曾经接受过别人的帮助和善意,所以,才更懂得那份心情,才更愿意释放善意,去帮助更多的人。
所以,才想拽他一把,把他拽出那个爬不出的泥潭,带他上岸,犹如面对曾经的自己,寻一个善终。
纪清跟随他来到他的家,那是一个破旧的房子,只有他一人住,嘭地一声,纪清被关在门外。
他撕下一张纸,写下自己的名字和联系方式,塞进门缝,隔着一层薄薄的门板说:“我该回去了,你有事可以联系我,我不会乱讲的,明天我再来看你,再见。”
回到家已经入夜,纪清简单洗过澡,换上休闲服下楼吃饭。
周管家从不过问他的私事,但他想,他并非完全不知。
“周管家,阿蛮呢?”回来之后,罗蛮一直没有出现。
“夫人把他叫走了。”
纪清惊喜地问:“妈妈回来了吗?”
周管家面目沉静,“没有,她只是派人来,在你回来之前。”
“妈妈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他已经有半年没见到妈妈了。
“这很难说。”
纪清叹了口气,是啊,他明明是知道的,妈妈工作很忙,他得听话,不能让她担心。
晚上,纪清做了一个梦。
再次梦见自己置身海底,身体像被灌铅一样沉重,不断下沉,周围暗无天日,海水又冰又冷,想要呼救,却发不出声音。
痛楚和绝望几近将他淹没,坠落永无止境,他在漫天大雨中,徒步前进,第一道雷霆劈开天际,大地黯然无色。
他骤然惊醒,背后冷汗淋漓,心脏跳个不停。
拿起手机,00:17,还有一条来自罗蛮的回复。
——好。
这条回复冲淡了噩梦带来的惊惧,他调整呼吸,下楼喝水压惊,习惯性仰望星空,今夜天上没有星星。
要下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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