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你来接我吗

纪清走出房门。

宋闫开靠着墙，咧嘴冲他一笑，“我改变主意了，你包养我，我还有钱赚，是我赚了，要签约吗？你想干什么都可以，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了。”

纪清把帽子和口罩给他，手指轻点房门的电子设备，“不用签，我信你，从现在开始，你只要专心学习考上大学，顺便找到自己喜欢的东西就好了。过来录指纹。”

宋闫开听话地录上指纹。

“这里面有你和我的指纹，我偶尔过来，会提前跟你说，对了，你手机呢？”

“丢了。”他无所谓道。

“走吧，下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肉。”话音加重。

点了面和荤素搭配的菜，许是怕纪清啰嗦，宋闫开不甘不愿地夹了几筷子菜，这让纪清略感欣慰，率先吃完饭去付账。

吃完饭，宋闫开站在店门口等他，双手插兜，见他回来，张口就是：“你跑哪儿去了？这么大个人了还走丢，你是路痴吗！”

纪清拿出刚买的手机和可乐给他，“我把我的号码存上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为什么你喝冰红茶而我只能喝可乐？！”

“我在你家看到可乐罐，以为你喜欢。好了，我再去买，你想喝什么？”

“我要喝你那杯。”

“可是我已经喝过了……”

“这有什么？我又不嫌弃！”宋闫开一把夺走他的冰红茶，然后不容抗拒地把可乐塞给他。

纪清无奈，打开可乐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味道还不错。

想到之后还要整理家具，他又去多买了几瓶，冰红茶，可乐，绿茶，雪碧，汽水，果汁，这次应该齐全了。

宋闫开满眼不可思议地吐槽：“你怎么不把自动售卖饮料机搬走？”然后不知道从哪儿要来一个袋子，态度强硬，“装进来，别跟我说你就这么抱回家，日！”

纪清无法反驳，只能按他的意思照做，末了，劝诫一句：“好好讲话。”

“妈的，啰嗦！”

整理好搬家公司送来的家具，已是深夜，纪清没有留下，跟宋闫开道别。

小区门口的保安在他路过时善意告知：“户主，你好，耽误您一点时间。对面那个男人站在那里很久了，看起来不像个好人，天黑了，尽量不要自己一个人出门，我可以帮您打车。”

纪清定睛望向对面，不由得失笑，感谢了他的好意，有些尴尬地解释这个误会：“不好意思啊，那是我一个朋友，不是坏人，他是来接我的。”

保安满脸通红，充满歉意道：“实在不好意思，该道歉的是我。在您和另一位户主出来吃饭时，他就来了，就那么看着，怪吓人的，早知道我过去问问，他也就不用等那么久了。”

“有警惕心是件好事，我朋友住在这里我很放心。”纪清安慰道，一并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

不知道该怎么跟罗蛮解释，他为什么来，纪清不知道，这让纪清很忐忑。

走到马路对面，他主动对站在车边抽烟的男人打招呼：“阿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罗蛮与他同岁，但个子已经长得比他还高，剃着寸头，身材高大，一眼看去只会把他认做不好惹的男人，而不是不久前才刚成年的高中生。

在他身边，会让纪清产生一种安全感，不只是身体上的，还有内心深处的安宁，仿佛只要有他在，纪清就可以继续往常的生活，依旧过着每天想要的人生。

罗蛮没有看他，踩灭烟头，淡淡回了一句：“下午。”

他半边脸隐匿黑暗中，眉目轮廓深邃，嗓音低沉富有磁性，既悦耳，又赏心悦目。

很久没有跟他像这样单独交谈了，纪清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些什么，干巴巴问了一句：“妈妈还好吗？”

罗蛮不紧不慢答：“还好。”

突然之间，纪清觉得自己的拘谨和紧张实在荒唐，抬头望了眼星空，每颗星星都闪闪发亮，心情奇异地平复下来。

他轻笑，“你来接我吗？”

罗蛮“嗯”了声，打开后车门让他坐进去，发动引擎，驶离小区，没有过问任何事。

“我要退学了。”罗蛮忽然说。

“啊？为什么，这么突然……”纪清顾不上惊讶，急忙问：“是妈妈那边出了事吗？”

“没有。”

“那你呢？”

“也没有。”

“那就好。发生什么事了吗？啊，不能说可以不用告诉我，我就是担心你们，虽然我帮不上什么忙，但看见你们受伤，也的确不是一件令人愉快的事，所以如果有需要我做的，一定要告诉我。”

他拿出手机，给妈妈发了几条信息，“你就是为了这件事而退学吗？”纪清又想起罗蛮要退学了，心里很不好受。

“算是，之后会去那边。”罗蛮透过后视镜凝视他，“你已经成年了，应该明白，人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这像是离别前的叮嘱。

罗蛮离开，是迟早的事，纪清以前并不是没有设想过，他离开他的身边，他反而觉得轻松。

他知道自己有时候会怕罗蛮，但打心底里，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怕他，毕竟，他曾救过他的命。

“我会负责的。”做过的每一件事，他都会负责，所以，“谢谢你，阿蛮。”

他想，这应该他最后一次叫他阿蛮了，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报答他，他就要走了。

他想抱一抱他，转念又觉得唐突，便压下这个想法，直到最后都没有提出来。

皎洁月色下，纪清目送那辆车远去，最终消失在视野，思绪万千，皆化作一抹淡笑，归于释然。

阿蛮，我由衷的希望，你也能过上自己想要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