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自由的人生

顾冕将双臂随意搭在沙发上，脖颈后仰，眼睛盯着天花板道：“那个项目，你得签下来。”

“非签不可？”纪清问。

“非签不可。”

沉默片刻，纪清转头看他，“你是不是做什么事了？”

他面无表情，“被你猜到了。”

纪清并不怎么吃惊，给了他一剂定心丸，“说出来，我们一起想办法。”

顾冕凝视他，面目前所未有的严肃，被他的情绪感染，纪清同样严阵以待。

可是下一秒，顾冕突然咧开嘴角笑了，边笑边把身体的重量压到纪清身上。

“跟你在一起六年，朋友没白当，哪儿天要我真落魄，肯定来投奔你。不过说真的，付青，你真好玩儿，哈哈。”

纪清不放心道：“真没事？”

顾冕的头枕着他的肩，笑得十分开怀，“不信我？”

纪清没吭声。

“行吧，告诉你，是我那公司打算扩展，咱俩什么关系？我肯定要分你一杯羹了。当然，选择权在你，这里你最大，就连我这个副总也得听你的。”顾冕掰起手指头道：“三天，三天之内给我答复，好吧？”

他一片好意，这些年，处处为这个画廊着想，纪清看在眼里，记在心里，几乎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现在给你答复，我会签下来。”

“不再考虑考虑？”

“你会坑我吗？”纪清反问。

顾冕笑起来。

他是个很爱笑的人，包括在大学期间，要是没有他的主动和胡搅蛮缠，纪清还不一定会有这个朋友。

“永远不会。”他道。

纪清微怔，蓦然想起曾经的自己和宋闫开，不，那是纪声，好像他们也曾拥有过类似的对话。

——你会把我往危险堆里送？

——永远不会。

太过久远的记忆浮现脑海，竟觉得非常陌生。

离开A城后，再也没有联系纪声，不知道他过得好不好？

“……付青？”

顾冕的呼唤拉回纪清的思绪，“刚才想得那么入神，在想什么？”

纪清收回目光，淡淡道：“没什么。”

“我不信。你从来没有讲过你的过去，除了你的名字，我对你一无所知。说实话，这些年我很好奇啊，为什么要隐瞒你的过去？不能对你唯一且仅有的朋友敞开封闭的心扉吗？”

纪清抿唇，忽然一笑，“都过去了，有些事，不一定非要拿出来暴露在阳光下。”

“付青，到底是什么遭遇，让你变成这样……”顾冕声音里夹杂着一丝难言的悲痛，仿佛能与过去的他感同身受。

纪清打趣道：“哪样？事业有成这样吗？是不是就差结婚生子了？说起来，这么多年，都没见你有个固定的对象，叔叔没催你？”

顾冕的身体摊回沙发上，气焰蔫蔫的，“我的事他管不着儿，你呢？这是打算结婚生孩子了？对方谁啊？我认识吗？画展的？怎么没听你提过？”

“没谁，就是随口一说。”

“听你那语气，可不像随口一说。”

纪清颇为无奈，“你真是敏锐。”

“所以，是谁？”

看来，不好糊弄过去了。

纪清叹息，平静道：“是曾经的我。曾经的我，把高考，大学，成家立业这些都列入计划之内，认为如果不能做到这些，就无法过上想要的人生。”

“但是现在我明白了，人生没有形式而言，也用不着提前规划，去做自己想做的，尽力做，不留悔恨，这才是人生，自由的人生。”

“曾经的我，是不是很蠢？”

顾冕反问：“你认为他蠢吗？”

纪清微微沉默，两人相视一笑，随即释然。

“天真得可笑。”

“我不问了，但是付青，过去的事，你得让它彻底过去，别辜负我。”

“我明白，合同我会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