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狩猎者的眼神

该说的都说了，以后怎么样，得看沈书自己，有些事，局外人是无法插手的。

临走前，纪清又问他要了一根烟。

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纪清看着合同最后一页。

那里写着罗蛮的名字。

烟草味将肺部填满，堵得发涨，指中烟燃了一半，理智告诉他现在是停止合作的最好时机，情感却有恃无恐地怂恿他继续。

纪清沉默地抽完整支烟。

脑海里轰响的嘶鸣终于停止嚎叫。

放下合同，玻璃窗上的自己对纪清扯出一个同情又讽刺的讥笑。

他不需要他的同情，纪清想。

下班后，顾冕现身画廊，为了庆祝签约成功，特意组织一场聚会。

往日这类聚会，纪清都会借口推辞，但是这一次，当顾冕提出聚会时，鬼使神差地，他答应了。

顾冕驾车，纪清坐在副驾驶座，沈书在后座，车上只有他们三人。顾冕起了个话头，纪清时不时应和两声，而沈书从上车起便一言不发。

“抽烟了？“顾冕话题一转。

“嗯。”纪清没瞒着。

“毕业后不是戒了么，怎么又抽了？你忘记大三那年你差点儿得肺癌？付青，不要命了！”顾冕语气有些冲，却也是为他好。

纪清无法反驳。

刚上大学那会儿，纪清几乎夜夜做噩梦，半夜惊醒睡不着，就开始抽烟，后来有了烟瘾，大三那年身体状况尤其糟糕。

那次住院，顾冕指着他的鼻子把他训了一顿，从那以后，纪清开始戒烟。

今天破例，是他有错在先，纪清老老实实道歉：“抱歉，让你担心了。”

一瞬间，顾冕哑火了，而后义正言辞道：“别让我发现有下次，否则，付青，你完了。”

后视镜中，沈书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攥在一起，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目光盯着顾冕，其中唯一可分辨的，是恐惧。

知道沈书害怕顾冕，不是一天两天了，却不知道，沈书害怕的根源从何而来，纪清百思不得其解。

顾冕是个富二代，却从来没有富二代的架子和不良嗜好，大二那年与他相识，因为性格原因，他是唯一申请与纪清同住一个宿舍并愿意接纳纪清的人，纪清对他，其实是心怀感激的。

所以私心来讲，纪清的个人情感更偏向顾冕。

明知道沈书在害怕顾冕，纪清却只能装作不知。

收回视线，目光与顾冕的眼睛在车厢内交逢，只一霎，纪清便顿悟，身为当事人的顾冕，他其实也是知道的。

他和他一样，只是装作不知。

纪清后背发凉，不知是为自己的冷漠无情，还是为顾冕眼中那抹稍纵即逝的笑意。

大概，他多少有些草木皆兵了。

顾冕向他提出聚会邀请时，纪清没有拒绝，顾冕递给他一罐酒时，纪清同样没有拒绝。

酒入咽喉，宛如一把烈火引燃喉管，胃里火辣辣的燃烧，心情却与之相反地不再下坠。

借酒消愁，果然不是说说而已。

一罐见底，隐隐有了醉意，纪清不再逞强，换了杯果汁，默默醒酒。

整家酒吧被顾冕包场，纪清离开前，穿过走廊寻找顾冕，隔着洗手间虚掩的门，里面传来顾冕和沈书的说话声。

不太明晰的争执，听不清因何而起。

在纪清犹豫要不要直接离开的当口，顾冕压低声音，而沈书则发出痛苦的尖叫。

纪清不再犹豫，推门而入。

随后，愣在当场。

看见，衣衫不整的沈书被压在洗手台上，在他身后，是穿戴整齐的顾冕。

两人下身紧密相贴。

白浊从沈书修长的两腿间流下，雄性荷尔蒙气息浮动，一室淫靡。

沈书短促地叫了一声，他吓坏了，瑟缩着捂住自己情动的脸庞。

而顾冕，他的视线停留在不合时宜出现的纪清身上，下身狠狠撞击沈书，然后，在沈书溢出喉间的呜咽中，朝纪清露出一个见血封喉的笑容。

那是狩猎者的眼神。

纪清心中一悸，当机立断退出门外，关门，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