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您无罪

片刻温情好似昙花一现。

纪清微微垂眸，“路卫曾说，他有过一段走投无路的日子，阿蛮，你的意思是…他背后的人是顾冕？但是怎么可能？那个时候，我们毫无交集。顾冕，不是那样的人。”

罗蛮道：“你可以这样理解，顾冕这个人，是Z城的另一个我。”

“他从几年前就有意把公司打入A城，只是苦于没有门路。直到六年前，他回收所有的人力和财力，我以为他放弃了这个打算，然而他没有。”

“三年前，他再次找到我，说要跟我合作。一个月前，他向我推荐这所画廊。”

“我之所以七年都无法找到你，是他的手笔，现在找到了，也是由他一手推动。听完这些，你还认为自己真正了解这个人吗？”

纪清道：“也许他只是想保护我，我们认识这么久了，我了解他，他不是这样的人。”

“我不知道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我只知道他向你推荐画廊，都是为了画廊的发展。这是我们当初一起投资，一点一点办起来的，这几年的心血和精力，不是只用几句没有证据的猜疑就能瓦解的。”

这所画廊，是纪清一手建立的精神寄托，如果真的像罗蛮说的那样，它只是一个筹谋多年的骗局，那么，纪清这几年的努力，为了自由而付出的代价，又算什么？

周管家，尚承，小天，那些因他而无辜死去的人，他们的死亡，意义何在？

罗蛮将他拥入怀中，口吻不容置疑，“少爷，您无罪。”

“所有人都有罪，唯独您，永远干净无罪。”

内心的慌乱被这句话轻易安抚，眼球灼热，纪清闭上眼，没让眼泪掉下来。

什么话都不想说，此刻他只想安安静静地被罗蛮抱着。

在他的怀里，所有的痛苦回忆似乎都能够暂时离他而去，此时此刻，此分此秒，什么都不用担心，什么都不用想。

因为，他的阿蛮在。

醒来时，房间一片昏暗，拉上的窗帘透着朦胧的微光，肉眼不可见的颗粒在空中沉沉浮浮，世界回归最初的宁静。

纪清支起身体，张望四周，在靠近床边的沙发上看见罗蛮的身影。

他整个身体隐匿在暗处，无声无息，像一只伺机而动的兽，在观望，在等待，在还没露出獠牙之前，沉默地守护。

“几点了？阿蛮。”纪清揉着眼睛问。

“晚上7点了，少爷。”

“都这么晚了，你等一下，我马上去做饭。”说着，纪清掀开被子，准备下楼做饭，却忽然被罗蛮攥住手腕。

片刻后，他猛然意识到现在不是从前。

这里，也不是家。

他没有家了。

罗蛮将他按回床上，单膝触地，执起他赤裸的脚。

纪清哆嗦了一下，想收回脚，却无法撼动那只手掌的力度。

“阿蛮，放…放开我。”被那双眼睛仰望着，纪清变成了一个结巴。

罗蛮朝他一笑，忍俊不禁的笑容，在蒙昧的视野下，宛若有束光降落。

纪清陡然心跳加速。

罗蛮眉眼弯起，如虔诚而一无所有的信徒，朝圣途中怀揣的唯有一颗炽烈真心。

那滚烫热度几乎要把人灼伤。

纪清的心狠狠一颤。

“我的小少爷，今晚不要走了，好不好？”

情欲之火，顷刻燎原。

纪清俯身吻上他的唇，颤抖着，灼烧着，情难自禁，无畏无惧。

一切，顺理成章。

-

罗蛮睡着后，纪清睁开眼，亲了亲他的额头，不发一点声音地离开了。

打车回到住处已是深夜，将手机上的信息一一回复，走进客厅，只有一盏台灯还亮着，昏黄光线给人一种柔和无害的暖意。

纪清放轻脚步走进去，看见顾冕修长的身体蜷缩在小小的沙发上，睡着了。

没把他喊醒，回房间找了张毛毯给他盖上，纪清进入浴室洗澡。

热水冲刷而下，疲惫至极的身体舒展开来，仰起头，让热水洒到脸上，淋湿头发和滚烫脸庞。

想起今晚的情动，被罗蛮那双手掌抚过的每一寸皮肤，仿佛还在滚烫。

胯间欲望再度蓬勃。

水雾弥漫，笼罩热气腾腾的浴室。

疏解欲望的手，被水雾弥漫的镜子里的人影惊到，硬生生停住。

顾冕站在门口，带有一丝困倦的沙哑嗓音响起：“你回来了。”

纪清松开手，“嗯”了一声，没有回头。

“要吃什么？我去做宵夜。”

纪清维持平静的声音：“我不吃了。”

“回来这么晚，今天累坏了吧？那行，你早点休息，我回去睡了。”

他关上浴室门，至始至终都没有踏进来一步。

纪清扶住洗手台，低声喘息。

被刚才那么一吓，腿脚还有些发软，缓了缓，打开水龙头，冲洗手上白浊。

他想他应该锁了门的，可顾冕的不请自来，让他不确定自己到底有没有锁门。

一夜睡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