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您本该自由

赶回画廊，气氛沉重而压抑。

唯独沈书不在。

“小沈呢？”纪清问。

他们一起沉默着。

“沈书在哪儿？”纪清语气加重，眼眶微微发热。

“付总…您节哀，顾副总已经安排人收尸了……”

纪清猛地转身上楼，把自己关在办公室，身体疲惫至极，脱力般靠着门板滑下。

他不相信，分别前还说要等他回来的沈书，居然会自杀。他说要等他回来的，他现在回来了，他却死了。

哆嗦着摸出手机，想跟顾冕打电话，问他沈书的遗体在哪儿，手机开机后，一条来自沈书的短信弹出屏幕。

颤抖的手指忽然停止颤抖，稳稳地点开那条短信——

付总，我想了很久，最后只想出这么一个办法，也许它不是最好的，但我想，它应该是最有效的，希望您原谅我的自私。

我想您还不知道，我其实是您的学弟，在学校看到您的画后，我一直有一个梦想，就是去到您的身边。

大四实习那年，我来画廊应聘，尽管知道您不再画，却还是想留在您身边。

我想守护您。

这听起来大概很可笑，但我是认真的，当我看完您的每一幅画作，当我看见您的第一幅画作，我才明白，原来世上真的存在所谓的共鸣。

我从小到大获奖无数，却在看到您的画之后，失去所有的创作能力。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再也看不见其他画了。

我想守护您，即使不被您所知。

我渴望有一天，您还能拿起画笔，继续作画。

付总，我愿意为您做任何事，所有的事，都是您自愿的，包括自杀。

我死后，请您小心顾冕，他觊觎您已久，您的办公室，被他安装针孔摄像头，您一直处于他的监窥之中。

请您务必小心，希望我的死亡，能给您带来帮助，帮助您脱离他的掌控，获得自由。

付总，我不奢望您能原谅我，我只希望，您能平安，快乐，自由。

您本该自由。

-

纪清擦干眼泪，拨出顾冕的号码。

短暂的电流声后，是顾冕慵懒如昔的嗓音：“怎么不哭了？”

纪清直奔主题：“你在哪里？我要见你。”

“你要知道，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的余地。想清楚了，确定要来？”

“地址。”

“发给你了，我在这里等你，亲爱的、小少爷呵。”

挂断电话，纪清起身走出办公室。

“付总，您没事吧？”

“付总，人死不能复生…等等，你要去哪儿？”

纪清道：“不用担心，我没事，我出去一趟，你们照旧。对了，想辞职的话可以去办离职手续了，愿意留下来的，现在回去工作，暂时听文姐安排，文姐，辛苦你一下。”

“放心，付总，我永远支持你！”

纪清离开画廊。

前往顾冕别墅的二十分钟，让他恢复冷静，始终握在手中的怀表，让他能够平静而理智地按下门铃。

大门自动打开，穿过绿茵茵的庭院，推开客厅的门，顾冕坐在沙发上，双腿交叠，双手交叉放在膝盖上，笑吟吟地望着他。

“请坐，小少爷，或者，我该叫你纪清，你喜欢哪个称呼？”

纪清在他对面坐下，“不要叫我小少爷。”

“为什么他可以，我却不可以？我还没怪你瞒了我那么多年呢，现在划清界限，太迟了。”

“沈书在哪儿？”

“当然是，在他该在的地方。那个好孩子，对你可真好啊，为了不让我伤害你，自愿献身给我，在你的办公室，在你坐过的沙发，在你用来休息的床上，甚至办公桌上，都有我们留下的痕迹。”

“干他的时候，把他设想成你，他连叫床都跟你一模一样，真是过瘾呢。”

“那个傻孩子，为了让你记住他，以为死亡就可以得到赦免，太天真了。说到底，他不过也是一个为了一己私欲伤害你的人。”

“他无法得到你，便把自己当做你，默认我的所作所为，却还自以为守护，你们艺术家的思想，都这么天真吗？”

“就像当年，你天真地、自以为能保护纪声那样？”

“看到他，仿佛让我看到当年的你，想折断他的傲骨，撕碎他的翅膀，叫他，再也爬不起。”

“真是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