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前兆

“不了，过会儿就上课了。”

“好。”

二人在篮球场附近找了个空位子坐下，一时又没人说话。

孟秋初的心思没在学习上，温贤坐在她身边心中默默回忆刷题时遇到的难题。

不远处篮球从球框中落下，砸向地面向远处弹去，下面的男生们又跑过去抢球。

孟秋初目光落在地面，睫毛垂下来，眸光微动。

“我刚刚想起来之前学过的一首诗。”一直走神的某人突然开口。

“嗯？”

“雨打梨花深闭门，辜负青春，虚负青春。”

女孩清灵的声音在身边响起，伴随着吵闹的周遭有些缥缈。

“赏心乐事共谁论？花下销魂，月下销魂。愁聚眉峰尽日颦，千点啼痕，万点啼痕。”

她的眼睛顺着光线染上点点金黄色，明丽舒朗。

“晓看天色暮看云，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温贤的声音清晰缓慢，语调中还有一点点刻意压低的撩拨。

秋初微凉的风轻轻扫过，吹动两人的发丝。

半晌，孟秋初轻笑出来，小声说了一句：“油嘴滑舌。”

夕阳落下，漫出昳丽的橘红浸染半边天空，由浅及深，一点点的渗透。

她从来都不知道，真的会有人的爱意含蓄又热烈。

晚自习回家后孟秋初坐在桌前反复观摩那张红底的小照片。

照片里的温贤笑的有些僵硬，红色的背景称的她像块暖玉，古朴而有色泽。

“咚咚咚——”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打断了孟秋初的思绪。

她快速收起傻笑，“进。”

孟梅笑着坐在她身边，看见那张小照片时又一片刻的停顿，“这就是你说的那姑娘？”

“嗯。”她轻轻把照片卡在手机壳后，“她叫温贤。”

“看起来是个干净温厚的人。”

孟秋初眼睛不自觉弯起来，“她可会装了——你是不知道她有多疯。”

“看起来真不像。”孟梅拿出来手机，“我知道乖乖最近学习忙，但中秋节的礼服不能不做，你先在手机上看一下款式。”

廖东荣几个月前就告诉过孟梅中秋晚宴，话里话外地意思都想让她们参加，但当时孟秋初已经明确拒绝过这件事情。

说是宴会也就是为生意场上的事攒人情，一群人在那谈笑风生，个个都是人精。

更何况把一个养在外面的女人和孩子搬到大荧幕上也不是什么光鲜事，廖东荣没有理由这么做。

“我不去。”孟秋初收起笑容，正色道，“前几年都没叫过我们，今年这么突然能有什么好事？”

“先看看照片好不好？”孟梅问的语气轻柔，像是在面对一个叛逆期的女儿而小心翼翼面对的妈妈。

……

照片一张张划过去，晃的孟秋初眼花缭乱，孟梅一边看一边念叨。

“这件不行，太压身高了。”

“这件太暴露了，不庄重。”

孟梅飞快的滑动屏幕，被孟秋初捕捉到一角。

她拿回手机慢慢划回去，仔细寻找刚刚从她眼下溜走的一片深浅相宜的颜色。

“有喜欢的了？”孟梅的话音刚落，她的指尖就停在一张图片上。

那是一对怀表，古铜色的圆形翻盖上雕刻着复古瑰丽的花纹，配上相似颜色的链子看起来矜贵极了。

旁白上还有一句类似装饰的话：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

眼前这句宣传广告有些晃眼，嗓子有些干，孟秋初下意识咽口水，她强压下指尖的颤抖，哑声开口。

“我想要这个。”

“这样啊……这是那位设计师的绝笔的作品，比较难得。”

孟秋初面上还算淡定，心脏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像是有规划的未来就要从眼前溜走一样，抓不住，停不住。

孟梅笑的像个狐狸，“你去参加宴会，我给你弄过来玩。”

“……”

一个成年人，竟然也信了一句无厘头的话，像是有它就真的能跟爱人至死方休一般。

“好。”

闹市的热闹吹不到高中生枯燥的夜晚，秦岁竹看着温贤嘴角上扬的样子忍不住打量。

“你最近咋了？”秦岁竹呲牙对她笑，“最近都这样笑的。”

温贤立刻合上嘴，然后又忍不住笑，“我谈恋爱了。”

秦岁竹思索片刻，轻飘飘的吐出一句，“那个孟秋初？”

“嗯。”温贤诧异地看他一眼，“你不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秦岁竹摁开电梯，“年轻嘛，谁还不会发疯。”

“我没发疯。”电梯上升的失重感从脚底传来，“我喜欢她。”

“到了。”秦岁竹朝她挑眉，“时间还长着呢。”

两人一前一后的朝家走，直到门口换鞋时秦岁竹似乎听到了姑娘微不可查的叹息。

看吧，时间还长着呢，轻狂不过是青春的一个篇章而已，秦岁竹这样想。

孟秋初这段时间怪忙的，请好几天假，这么宝贵的阶段也就她这么嚯嚯了。

温贤找不到人，问徐熙也不清楚，似乎是中秋宴会什么的。

下午下了一场小雨，窗子没关严，凉风透过窗户缝窜进来，靠窗坐的范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狗狗祟祟的看了看讲台上的老师，又悄咪咪的挪动身子关窗户。

“范超。”老师的声音从讲台传来，穿透力极强的传进他的耳膜。

同学们纷纷探头去看他，他讪讪的摸摸鼻子，装的委屈巴巴的，“冷啊老师。”

“冷你就关窗户，整那鬼鬼祟祟的生怕我注意不到你。”

同学中已经有人低低的笑出声，这个小插曲没有人放到心上，他们都又很快速的进入学习状态。

温贤写完卷子上的最后一个字放下笔后抻了抻手掌，外面还在下雨，雨丝连绵不绝的打在窗口上。

带着有些让人惶恐的宁静。

温贤深吸一口气，嗓子有些痒，应该是走读每天早出晚归有些着凉。

她从桌洞里悄悄拿出手机给孟秋初发消息，她们上次聊天还是在前天。

——早

——早「太阳」

没了。

她想了想在开始键盘上敲敲打打，最终打出来一行字。

——你什么时候来上课？

雨声淅淅沥沥的，沉郁的空气如同某股不知名的压力，笼罩的人喘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