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一辞海棠旧时景
夜深,灵京阁烛火葳蕤,纪灵勿兀自坐在桌前,一桌好菜与一壶清酒,一分未动。
殿门大开,纪清踏月而来,半分重色衣衫凛冽。
“回来了。”纪灵勿伸手,倒了一杯酒。
“嗯。”纪清将灵寒放在一边,坐下接过酒壶,为他倒了一杯。
“事情说完了?”纪灵勿撑着半边脸,就着月色和烛火打量他的神色。
后者泰然自若,一副闲云野鹤的样子。
“妥当了。”
“云从,我可提醒你。宋阁主与顾兄临死所托,我定要完成。故人故事,我现在就说与你听。免得你日后怪我。”
纪清抬眸,三分疑惑,七分热烈。
纪灵勿从未如此正色说故事,他不提也罢,一提便就是他未曾听闻,却千丝万缕都与他有关。
“钟离夫人源自仙海三娘,下凡历劫生了宋池。这些事,是丹秋君告诉我的。茗寒夫人是三娘好友,两人同时怀了身孕,便想联姻。一清一池,女孩儿为清,男孩为池。”
“钟离夫人生子之后大出血身亡,茗寒夫人一直想生个女孩,不过,最后是你。”
“没办法,婚约作废,茗寒夫人念及旧情,又想着作异姓兄弟,不过也作废了。”
纪清凝眸,却也掩饰不住内心的震惊。
原来,他们之间有这么多的牵扯。
“那后来呢?”他问。
“后来,后来的事,也是天命。你爹走火入魔,茗寒夫人心如死灰,独自去了天虞山避世,你又得仙人器重,前途不可限量,当日拜师之时茗寒夫人提了宋伏翊,但仙人却说修习心性,独身一人最佳。”
说到此,纪灵勿苦笑一声,“若仙人知晓你日后冷清心性,不爱玩闹,当时估计拽也要把宋池拽去。”
“所以……”纪清垂眸,眼里闪过一丝失落和惋惜。
“所以,如今宋池无元丹,你便带着他和岁寒,多于涿鹿走走,修炼灵炁,待些许他能受住灵炁之寒,再带他去找仙人和丹秋君查看元丹之事。”
“所以,钟离夫人将巨大的灵炁封印在岁寒之中,也是为了日后……,宋池定是被什么封印了元丹。”纪清拿起灵寒:“当日我端摩岁寒,也看出这两把实为双生剑,用料相同,一把至阴,一把至阳。”
纪灵勿点了点头,“其实冥冥之中,牵扯很多。我知道的只有这么一点。告诉你是想让你知道,有些时候,止步于做朋友。”
纪清下颚一紧,抬眸淡淡的看着他,两耳垂被烛光映照的发红。
拿起灵寒起身,他衣衫微微轻拂,阔步到门外,抬头,看见一汪明月。
纪灵勿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微微叹气,却早已把天上的月下仙人骂了八百遍,乱签TM姻缘。
不会当月老位子就让给老子行吗?!
宋池鼻子夹着毛笔,看着自己写的一封信。
笔法潇洒漂亮,一笔一划灵动。
“告别信写的不错!”
宋池吓了一跳,回头看见纪清站在他身后。
“干……干嘛,无声无息的,吓死人了。”
纪清在椅子上坐下,将灵寒放在桌上,倒了一杯茶,“你要去哪儿?”
“去找阿景。”宋池言简意赅,“这么多天了,不知道小丫头怎么样,我正愁呢。”
“我和你一起去。”
宋池放下毛笔,“你去干嘛?”
“我去帮你。”纪清喝了口茶,侧眸看着他,“万灵河的人,恐怕正在找你。”
宋池咬牙,“他们是铁了心的要灭了海棠阁!”
“魔尊想要重出,必须将海棠阁作为据地,你一日不死,他们就有所顾忌。”
“那他们这辈子都要顾忌了!”
宋池拿起岁寒,就要往外冲。
“站住!”纪清叫道。
宋池回头,“怎么?!”
“剑拿错了。”纪清指了指桌上那把剑。
宋池看了看手里的,才发现确实拿错了。
“我娘的遗物怎么和你的长这么像,我次次都看错。”
上回两人躺草地躺到黑灯瞎火的,他的剑也是拿错了。
“有缘吧。”纪清将岁寒递给他,接过灵寒,跟着他。
“你还是要跟着我?!”
“你多我一个又不多。”纪清率先往外走。
“得!”宋池点头,索性不管了。
两人偷偷摸摸出了涿鹿的事,还是给纪灵勿知道了,当时就气的离开涿鹿去了桃花世,给人说媒喝酒玩乐,逃避这些让他听了心中烦闷的消息。
纪清御剑,宋池从怀里掏出那本顾辞给他的风筝样式图,细致的抚平褶皱,擦拭掉鲜血,像宝贝一样,放进怀中。
“纪清,你哄过女孩子吗?”
宋池牵着他的腰带,在他耳边问道。
纪清摇了摇头。
轻咳一声,示意他将手扶在他肩上。
宋池点头,扶在他肩上后,笑道,“也对,我听闻你挺不受涿鹿女修士待见的,觉得你沉闷无聊。”
“那你觉得呢?”纪清问他。
“我觉得啊,你尚有点趣味,我调教一番,必定能有改变。”
“这就是,人情味?”
“人情味不是这个味”宋池凑到他耳边,“你应该去风花雪月楼看看,哪里才叫人情味!”
“风花雪月楼是何地方?”
“是让你快乐的地方。”宋池笑了笑,“改天带你去见识见识!”
纪清听出来了,耳郭微红,轻声骂道,无耻。
虽然宋池表面不重情义,自那日海棠阁覆灭他哭凶的那次之后,纪清便没再见他在他面前哭过。
昨日又给他喂了那颗抑制寒气的丹药,但是想要让他完全能承受住岁寒的灵炁,还需要时日好好调理。
他把心中的烦闷都憋着,外在再活泼开心耍嘴皮,人心还是如一汪死水。
纪清伸手,从领口掏出玉灵,玉灵集灵炁,带的久了,他身体里的很多东西已经和玉灵共生了。
他默默放回去,眼里已有了三分坚定。
到了约定了地方,宋池却在门口止了步子。
该如何将这些噩耗告诉阿景?
他们只不过出来寻一块玉,却在眨眼之间物是人非。
什么都没有了。
他一个男人,尚且可以承受这般削骨挖肉之痛,可阿景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娃。
宋池捏紧了手,从怀中掏出那本纸鸢图纸。
纪清在一旁看的清楚,他站在他身侧,替他敲了敲门。
屋里立马传出了声响,阿景啪的一声打开了门,看见宋池神色淡淡的站在门外。
“宋……宋哥哥,”她眼下有很重的青黑色,整个人像是好几天没睡觉一样,萎靡着神色。
“阿景。”宋池强行扯出一丝笑意,将图本递给她,声音里带着愧疚和难过。
“这是师兄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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