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过生日之前

昏黄的灯光照在少年有张力的手指上，里面细长的骨头都能看的清晰。

余涯摸摸他的脑袋，怕下手太重伤着他。敛眸看着苍梧英气的脸，手又拨拉了几下少年的背。察觉到身体被束缚传来的紧绷感，他哑着声音推了推，急切的催促着他把自己放开。

“多大的人了还哭，快点把我放开，吃你的饭去，半夜饿了没吃的。”

苍梧慢慢的从他的颈窝里抬起头来，声音闷闷的还带着浓厚的哭腔。余涯感觉他如果有耳朵和尾巴，现在都已经耷拉下来了。

“今天你同学来咱们家，我没准备什么贵点的好东西，明天你的19岁生日也把他叫过来吃饭。”

余涯看他心不在焉的扒拉着米饭，拿着筷子的手啪一下子敲敲碗边，提醒的意思很明显。

“我什么时候的生日?太久了都忘了。”他不是装，他是真的很懵逼，毕竟他人生就没有几次生日的经历和记忆。

“唐赤告诉我的，他觉得你没有礼物收太可怜，就给你找了个挺吉利的时候。”余涯很淡定的看着他笑，慢慢的把心里的苦涩藏回去。

其实他还有一个小小的私心。苍梧在现实世界里去世的太早，并没有感受过太多父母亲朋的疼爱和关怀。甚至连蛋糕就只是尝过几次就匆匆谢幕，濒死时想的还是再尝一口甜食。

曾经那些不被注意到的小细节和少年敏感的心事被放到了明面上，盛开在烈日下。余涯翻过灼烫的土壤，拾掇起来放在怀里。

“你最近学习也挺难受的，明天我给你去买蛋糕。不要太有压力，你的成绩上一本没问题。”

余涯像个絮絮叨叨的老妈子，苍梧的神色明显放松了，也开始自己夹菜吃。

四周只有余涯平缓的呼吸声和指针嘀嗒的跳动声，他真的好想永远停在这个温馨的十点半钟。

跳脱激进的年纪现在却只想偏居一隅，传出去不知道要让多少人笑话。但他看着灯光下模糊的背影和擦的锃亮的桌子，闻着洗衣粉的香味，鼓动的心跳慢慢平复下来。

笑话就笑话吧，岁岁年年就好了。

余涯今天不想再做工作。明天是星期四，画室会给孩子们放假，他也可以仔细的策划苍梧生日会的所有细节。

最重要的是需要蛋糕，外面买的当然方便也好吃。可是家门外有甜品DIY的店铺，他想自己做一个，意义重大又显得重视。

余涯越想越兴奋，回到卧室里就开始搜索生日会的所有注意事项和细节，刷刷的拿笔写计划表，自己的崽子必须在有限的条件里享受他最真挚的关心和爱护。

早上九点半开始，先和同学们聚会聊天打游戏，成年了可以喝点小酒吹吹牛逼。到午饭时间可以吃他做的砂锅煲和牛肉粉，或者点外卖汉堡炸鸡。下午畅谈美好愿望回忆高中生活，五点钟准时切蛋糕唱生日歌，六点钟散伙。

一切都是那么完美的值得欣喜，就是蛋糕和礼物需要他挤出时间去做。

余涯微信联系了方容，让他明天把和苍梧玩的不错的同学约到家里来过生日。

方容是个大嘴巴，他那边吃着什么，模糊不清的答应了，转头把余涯和几个同学扯了个小群。

余涯想了想，转头去微信里找到个尘封许久的聊天框，犹豫的往里面打字。

tdg：【老陈，你今天在吗？】

A陈皮酸糖：【在，怎么了？】

tdg：【你那搞DIY的，现在如果有空的话，给我准备一下蛋糕胚奶油和几种水果，最好是要新鲜的，我明天早上十点就去找你。】

A陈皮酸糖：【现在这个季节水果少，应该是不太好找，你要是多给钱我能考虑。】

后面带了个见钱眼开的表情，贱兮兮的很欠揍。

tdg：【发起转账150元】

tdg：【你把材料搞过来就行，我自己做。实在不行你再上手】

A陈皮酸糖：【谢谢老板，老板大气，祝老板泡的妞都能得手，老板养的崽上一本】

tdg：【行了你，你侄子过生日的时候都送什么？】

A陈皮酸糖：【我侄子还小，喜欢奥特曼，我就送他小卡和玩具，毕竟小孩子好哄】

tdg：【我在纠结给他送什么礼物，要不还是做个平安扣吧，里面放一缕头发避邪用】

A陈皮酸糖：【男孩子平常都不怎么在意这个，送了应该也不会喜欢多久。你自己上网查查，我现在要去买点水果，晚点就关了。】

tdg：【行，不用害羞就挑最好的，没钱了再说】

陈臻没回消息，余涯退出聊天框，发现一个被他开了免打扰的【苍梧生日后援会】小群消息迅速飙升到了99加

他手进去漫无目的的划着，突然就看见了一条信息。

emo的巧克力豆：【话说，怎么从来没有听班长提起过他的生日，而且平常问他也不说】

好在这个问题没有继续发酵下去，大家依旧聊的热热闹闹，对明天的生日会充满了憧憬。

余涯沉思片刻，发出去了一个问题

【明天他生日，我都不知道明天要送给他什么才能既表达心意也显的重视】

群里安静了半分钟，然后不出意料的炸锅了

余涯看着不断刷屏的“玩具”“钢笔”“小说”“玩具模型”陷入了沉思，不经感叹现在的年轻人审美怎么重回80年代。

直到群里面有个男生小心翼翼的发言：【我觉得应该是他喜欢的东西，或者是那种小东西】

虽然看上去不太管用，但起码是比那些歪主意顺眼贴心。

余涯觉得这个建议不错，上网查了查，打算明天去超市里买个做工精致的香囊，剪一缕自己和苍梧的发丝放进去，代表着他们生生世世不分离。

满意的放下笔之后，余涯瞥了眼手机时间，都十一点了，外面的天空早就黑了。

他踮手踮脚的从小卧室里开门去客厅喝水。路过苍梧的卧室，看到门板里面夹缝着明黄的灯光，书桌上的台灯柔和的照在未合上的日记本上

少年的字迹锋利的漂亮，像本人一样及尽张扬，没有潦草敷衍，一笔一划都用了很大的精力，规规矩矩的小心书写着最纯粹的心事。

“今天是喜欢哥的第三年零四十五天”

“明天是我的十九岁生日，我想和他拥抱”

“我知道我活不了太久，我想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