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心脏

“江公子，船明天就开了。子时到码头侧面，刘慈会去接应你。”

江潮生听完：“有没有环境好一点的房间？”

“有的，您还有什么要求也可以提。”

“床垫弄的暖和一点，房间放个暖炉，不要熏香...”江潮生一点没客气的吩咐完，从吃食茶水到用品细致至极，其实他想把凉玉席枕，冰丝蚕被这些东西的名字也说上去。但是一想这些可能不太容易弄来也就不说了。

“好的。”钱壹点点的，其实没太记得住。刘慈在旁边看他表情就知道他什么都没记住，所以自己替对方记下了。

“麻烦你了，你尽管往好的弄。从我这里划就可以了。”

江潮生自认为自己不是一个事多的人，但是江残生现在生病。海上的路少年没走过不知道对方会不会晕船，想尽量不让他难受。

昨晚祈忧民替少年针灸过之后，在江潮生的再三逼问下少年的疼痛确实缓和了许久。就是少年的表情很好玩，像是在怀疑自己那里露馅了。

才被他们发现。

实际上罪魁祸首就站在一边，存在感都很低。

江潮生还佯装生了会气，在对方轻轻拉着他的衣袖晃了两下。微微张着嘴发出几个气音：“啊...啊...”江潮生是站着的他低头看江残生坐在床上像只可怜的小狗，于是可耻的原谅了。

说到底也是怕他们担心江潮生生不起什么气但还是再三叮嘱有什么事情不要自己扛着一定要告诉他们才作罢。

江残生虽然被训了，但还挺开心。很少有人会这么叮嘱自己，或者因为关心而责怪了。

还没多说些江残生已经歪着头睡过去了。

江潮生静静的看着对方的眉眼，苍白了不少。原本举着的手犹豫了两下还是放下了。

江潮生坐在房檐上，看着日落太阳挣扎着垂入地面，血迹染红了云层。

“楠寒。”

“师父？”金楠寒的声音在他脑袋里响起，语气很是愉悦。但还是有刺的说了句：“您怎么有空联系我来了？”

江潮生知道他的性格没搭理他那句：“在妖界怎么样？”妖界和人界的时间不同，人间一个星期过去了。妖界才一天，所以金楠寒那边过六天左右：“吃吃喝喝，也没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去做。”

江潮生之前觉得徒弟这辈子都有他来保护，不需要学习太多的东西。开心就好，如果有天赋就继承他的衣钵，入股没天赋就好好的当个小废物，他两个爹都很牛不需要操心太多。教书也是十分潦草，不是带他游山玩水就是偷蛋抓鸡。

但是显然不能，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做不到。于是在走的时候也给了金楠寒那些阵法的书，让他回去好好钻研学习：“那几本书你一点没看？”

“没。”金楠寒理不直但是气很壮：“我爹知道你回来了。”

“要你有什么鸟用？”江潮生难得的说了句脏话：“别啊，师父。是我爹自己提起的，要怪也是怪你自己啊。”

“怪我什么？怪我善心大发让你这个逆徒从妄念里出来？”

“啾啾。”金楠寒底气不足的小声反驳，江潮生气笑了：“你装可爱呢？”

“不是啊师父！真的冤枉我了你拿我爹的翎羽做小玩意哄江残生开心才暴露的。”

“......”

江潮生忘记了。

他捏啾啾的时候记忆还不全乎，只知道这个翎羽是金乌的。他其实还有很多大妖相关的东西，但是之所以选金乌是小的时候足够可爱，大的时候也足够威风完全体时遮天蔽日，三足破空。彩光鎏金羽和陨石似的送给江残生很够面。

其实最主要的还是对金乌放心，类似于一种直觉。

“刚用就知道了？”

“对啊对啊，他当时有事情缠着分不出空来。那天他来接我并不是因为对我突然有了父爱，而是知道你在。才纡尊降贵亲自现身来接我。实际上是告诉你妖界战乱平息了，你如果有难处就去找他。”大概是妄念的事情被解决，记挂的人都有了很好的归处。自己最担心的师父也回来了又被接回自己的族人的身边。

金楠寒和夏河村的道槃判若两人一点都不稳重了，有了这个年纪的活泼。

江潮生弯了弯嘴角：“他直接本体来的？”有点惊讶，他以为是个主要的分身呢。

金楠寒也附和还是那种不着调的语气：“对啊对啊，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本体直接来了。”金乌本体实在恐怖，金朝鸣一落一飞直接烧了半边森林。这还是压抑着妖力的结果，金楠寒觉得他爹不是来接他的。是借着这个名义向昔日好友炫耀。

江潮生不觉得金朝鸣会做这么幼稚的事情，刚准备为自己许久不见的好友挽尊但是想想以前的丰功伟绩还是闭了嘴：“......”

好像也不是不可能。

江潮生其实和金朝鸣认识许久了，拢共就看过他三次本体。

只有一次是完全体。

但他还是决定思索一下，试图给昔日好友一点面子，金朝鸣直接本体下来，还是这么瞩目的方式必然是有原因的。其实偷摸下去接一下就行了，因为金乌家太子爷流落人间到现在才被找到其实很有说法。

但他还是选择了这么明显的方式，大概是为了震慑。

一场大战过去虽然局势基本已定，但还是会有几个头脑简单的想着捡便宜。这种势力不多，但是会让人防不胜防。持续了那么久的混战各个大妖家族难免会有亏损，金乌和凤凰一族因为联姻在这次大战之中出血应该较多。这是跨越物种的联结也是第一列，难免要做出点代表的作用。

之前儿子流落人间他都没空来找，很多留言纷纷，如今这一手是向他们表示就算家族大出血但是金朝鸣这个实力恐怖的存在依旧无恙。

金朝鸣的实力有多恐怖呢？

当初妖界被整个拔起反钉在天上的时候就是他和灵神联手做的。

江潮生又和金楠寒说了些妖界的事情，可惜金楠寒太小。没接触到实权，离开的久才回来几天。知道的不多。但还是知无不言。

“楠寒，我要问你一些问题。”

金楠寒原本跟着凤若烟后面飞去生命树，一听以为江潮生要抽背什么知识他的脑子实在空空如也于是猛的一坠。

在他旁边的凤若烟凤眸一扫，金楠寒喉咙一紧：“出去这么久了，也么见你稳重些。还能飞掉下去。”凤若烟也是那种妖艳的长相，他的五官很立体。有种雌雄莫辨的美，一眼扫过来倒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甚至让人觉得他在撒娇。

“许久没飞了，有些累。”金楠寒是随便编造的借口，但是凤若烟却当真了：“那你来我背上。”

金楠寒也确实不太想飞，稍微飞高一点然后移到凤若烟的背上。变回了人样落在了他的背上，羽毛很厚暖融融的：“爹爹你又变大了。”

凤若烟有一瞬间语塞，敷衍过去这个问题：“嗯，坐好了。”

金楠寒在他爹爹身上钻了个舒服的位置问江潮生：“什么问题？”

“你之前和我说过残生心脏离体的事情还记得吗？”

“嗯，当然记得。”

“你再说的详细点。”

金楠寒发现这件事情完全是意外，山上就他和江残生两个人。他没事就喜欢整理东西。那天晚上香客走的完拖了一些时间，金楠寒就在庙里把香和祈愿带给整理了。等到回去的不可避免的路过江残生住的院子，那个已经是丑时了。

他记得江残生平时最迟亥时也睡了，但现在江残生的屋子的灯还是亮着的，他害怕对方生病了或是出了什么事情就去敲门：“残生？你睡了吗？”

没有人回应他，金楠寒等了会儿觉得奇怪又敲了敲：“江残生，你睡觉了吗？”

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

金楠寒这种妖连江残生的呼吸声都捕捉不到，心里已经开始怀疑了。

那个时候江潮生还没回来，他收留江残生的原因一果然是投缘第二就是他的名字了。

第一次听到江残生名字的时候金楠寒差点炸起来，一直问是什么江什么残什么生。然后就二话不说把人带回来了，得亏这两个人都没什么心眼。

金楠寒一直觉得江残生的出现是一个好兆头，不然名字会这么相近呢。

所以他对江残生很紧张，基本当做江潮生来看待了。

江残生在他不停的敲门也没回应的时候金楠寒急了：“江残生！我进来了啊！”破门而入。刚准备质问他为什么不开门，就算睡死了也早应该吵醒了。其实他平时不会这样，就是今天站在他门外觉得有点慌乱才会这么没礼貌的。

但是话堵在了喉咙，他看见江残生倒在地上。金楠寒那点装出来的沉稳立刻就不见了，三步并做两步：“江残生！！”他蹲下来抄起少年的膝弯把他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他虽然在妖界年纪不算大但是人类百十来劲的体重对他来说完全是小意思。他先是撑开他的眼皮，把手放在鼻子下面探探鼻息。又把耳朵贴在他的胸腔看看是否有心跳声。

他对医术一窍不通，只知道这几个是人类还活着的特征。

确实都正常但金楠寒不觉得他是睡着了。他急的在房间里团团转也不知道怎么办，先是把他英年早逝的师父教他的对人有益处的法阵全部开了个遍。金楠寒是没有灵力的因为他是妖只有妖力，但是灵神庙内的灵气充足啊。他算是把庙内的灵气都借过来了，充裕的很。

然后就又坐着大眼瞪小眼，可能是灵气太足了。藏在江残生身体内的赤灵碎片有了反应，金楠寒原本呆呆的看着就发现江残生好像有点亮，和个灯似的。

等会儿？

金楠寒不敢置信的看着江残生，又走到床边仔细看江残生。他的皮肤都呈橙红色是那种被光照透的颜色，温润的像是羊血玉，脖颈那里还可以看到血管的模样。

金楠寒这下真成傻鸟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还没等到冷静一下，江残生的心脏处光越来越强。随后那一块肌肉开始鼓起，金楠寒以为他要爆体而亡了，有一瞬间的绝望。

但是江残生没有爆体而亡，升起的是心脏。

金楠寒原本到喉咙的心又放回去了，还安慰自己还好是心脏。

等会儿？！

心脏？！？！

金楠寒很没骨气的一屁股坐到地上，平时出了什么大事还要碍于道槃的名声装一下自己无所不能。现在就他一个人他还装什么？

金楠寒努力逼自己冷静，然后将视线转向那颗浮起的心脏。很干净，没有血甚至没有经脉散发着柔和的光，淡淡的血色像是宝石一样。

确实是宝石，一颗巨大的类似于心脏的光滑的宝石。

江残生不但没有灵魂，也没有心脏。

他炽热的胸膛里原本该为全身提供能量的心脏是赤灵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