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心软

江潮生看着道槃还跪在地上，清风一起将他托了起来：“跪这么久？就算这么久没见也不需要行这么大的礼。”

道槃还在掉眼泪，他突然和金楠寒对上视线他能看出对方的眼里有一丝嫌弃，似乎不能理解为什么这个人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还站在江潮生的身边。

金楠寒站到道槃的面前，低头和他脑门靠在一起过了一会儿就离开了。他把大概的记忆给了道槃，让他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

道槃下意识忽略了自己是妄念的事实而是开心道：“原来是这样，太好了。师父，你还活着。”这笨鸟从前开始就是这蠢样就记得自己开心的。

金楠寒看着以前的自己，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冷冷说到：“这是我的师父。

这话有些冲道槃一愣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办，金楠寒就又说到：“不过原本你的师傅也会出现，替你挡后半的天劫。他以前送给你的天阶贵楠木救了你一命再过两百年你也会和他相遇的。”

大量的记忆冲击着道槃他还有点没反应过来，顺着金楠寒的话找到了那段记忆随后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江潮生觉得无语扶额：“有什么区别？”

金楠寒站在那里恢复了矜贵模样，那种高贵血统的鸟样体现的淋漓尽致：“当然有，我等了你两百年。你就是两百年后的我的师父。”

他幼稚的要死江潮生不想争辩什么点点头随他去了，江残生默默站在江潮生的后面。南泗觉得这个气氛十分的尴尬，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似乎没听到金楠寒你的我的，只管着自己喊的高兴道槃说到：“师父，这个村子里还有其他妖兵。”

江潮生点点头，终于想起来这么早下山的原因先拍了拍离自己最近的金楠寒的头又去拍了拍道槃的头：“看为师给你们复仇。”

道槃乖巧点点头，趁着江潮生走在前面的得意的看了金楠寒一眼。金楠寒虚伪一笑后牙槽发出了凄惨的嘎吱一声。

南泗不明白这是哪一出，拿出自己的武器拎着江残生一起走了：“你和我走吧，我也很厉害的可以保护你还有啾啾。”江残生点点头。于是他们就和他们相反的道路走去一路上只要遇到妖兵南泗都会先出手，有的时候江残生甚至看不到他的动作。

妖兵还是很多的，刚才只是一小部分这些妖兵似乎并没有把当时的道槃当一回事。都在四处搜寻村子里的东西江潮生看着他们在想这个村子里有什么重要的东西？

就在江潮生再一次清理完周边的妖兵时，尸体堆成一个小山他一袭白衣一尘不染转头看向周围的两个：“你们当时带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么？”

道槃左思右想：“我被追的鸟毛都乱飞，我身上能有什么东西？”

确实，道槃身上之前也就是一些金银细软或者法器。

实在不必如此大费周章，妄念里的妖兵太烦太杂江潮生烦的厉害在村中开了阵，涤荡干净了偶尔遇到几个厉害江潮生就稍微用点招数让他们吃点苦头再死，一路上走走停停就去王大娘家一趟，屋里果然乱的一塌糊涂。

这一路上道槃总是亦步亦趋的跟着，在他的世界里江潮生是死的。遇到活的总归是不舍得。

江潮生随他去了左右逛了许久，又回到有纸墨笔砚的屋子里：“当时是你睡的房间吧？”

两人同时点点头，可是翻了一遍又一遍还是没什么贵重的东西。

江潮生把弄乱的东西又整理了一遍决定换个问法，也许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究竟有什么值得妖兵大费周章去追的：“你们再想想有没有什么是你们觉得不重要，但是你们却一直带着的？”

两人同时开口：“天阶贵楠木！”

江潮生觉得也就只有这个可能了，可是他到现在都不知道天阶贵楠木的真正作用，还有浊九阴。

说浊九阴是一本活的百科全书和历史书都不准确，他知道的太多了。可是他总是不清醒，有时一睡便能睡上上百年，他上一辈子最好奇的也就是浊九阴了看来还是要去拜访一趟，他回头问道金楠寒：“你现在能联系到金朝鸣吗？”

这是自然的，自己亲爹当然是有办法联系的于是点点头：“你要见他吗？”

没想到江潮生摇摇头：“不用，我要你先回妖界。”人界最近不太太平，金楠寒身份特殊在人间乱走难免不合适。真正能保护他的地方只有他的家族。

对这样的回答金楠寒不觉得奇怪，但难免有些小失落，虽然他很想跟着江潮生可毕竟他不是小时候了。而且现在的局势似乎也不允许他做个缩头乌龟继续麻痹自己两百年。但是最大的惊喜已经出现了，父亲们知道江潮生回来一定会开心的。

“对了，我回来的事情不要告诉任何人。”江潮生在他想完之后突然开口。

“为什么？”金楠寒不解的问道。

江潮生笑了笑，他笑得时候总是千篇一律就连嘴角弧度都一样，仿佛只是在社交的时候拉近人之间的距离并不是真心的想笑，但他语气还是温温和和的：“你也知道，我死过一回。自己前半辈子还没理清连你都忘了，这辈子就让我清净一点吧。”他也是会累的，和南泗走了两百多年他早就习惯了，自己这边还没理顺。

不想再去想那些让他心烦的事情了。

“那我……”金楠寒抿了抿嘴，江潮生摆明了不想和之前的人有瓜葛，那我呢？

江潮生看出了他的想法，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脑勺，金楠寒和他差不多高。已经不像小时候那样垂着手就能拍到了。

他想。

长的都和我差不多高了啊，这么拍都不方便了。

金楠寒冷不丁被这么一拍就想起小时候的事情，霎时间眼眶一酸：“师父，已经有两百多年没有人这么拍过我了。”

江潮生一怔，这时候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在这些活着的人眼里真的走了好多好多年。长到就连生长缓慢的神鸟也长到了需要他抬手才能拍到的地步了。

再回头的时候道槃的已经很淡了，甚至能透过他看到他身后的建筑。影子渐渐淡泊起来但他似乎没有慌张依旧是笑着的。他看了江潮生好久，之后做了三个揖。

随后就消散在风里，他嘴角噙着笑似乎有很多话都没说完。但他一想到未来是如此的美好也就没有想说的话了。怪怪的站在那里，就像很多次下学等着江潮生来接他一样。

妄念里已经不需要他了，夏河村会以另外一种方式存在下去，他会一直延续。在江潮生的金乌聚灵阵下代代远离世俗的生活下去，形成一个封闭的世外桃源。

他们会以没有遇到金楠寒的方式活下去，王大娘也许会孤独终老也许也会“等到”出征的儿子，婉约也许会嫁个好人家生儿育女安安生生过一辈子，慈叔虽然收不到那荷花琉璃盏但却一辈子可以做他喜欢做的花灯，李铁以后做红烧肉也不需要做那么多了，他们都会过的很好很好。

只不过这其中没有一个叫做道槃的小妖叽叽喳喳吵吵闹闹了，而他们惨死的结局也会被改变，平安顺遂的过完一生就如同他们步步拾阶而上，心诚去拜灵神。

凡人的愿望能有多难实现？

不过是阖家欢乐，美满一生。那位上古灵神听不见祈愿，江潮生听得见。他向来心软，一手聚灵阵给这百年妄念画上了真正的结局。

但到底还能听见那悲惨的凤鸣，那是江潮生也没有办法抹平的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