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鬼界重逢（2）

眼前是一座宫殿，从中闪动着猩红的烛火，就像隐藏在暗夜中神秘的精灵，梦幻而又瑰丽，谁也不知道它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隐藏在人们看不见的地上，旋转，舞动。

眼前的这座鬼王殿是鬼王宫中最大的宫殿，也是正殿，拂央就在这里处理鬼界事务。

它是鬼界最重要的几个大殿之一。

萧盯着他们几人进入宫殿的背影发愣，他竟然同意了。人间曾言：当今鬼王蛇蝎心肠，若鬼王宫出现其他种族的人，全部都是格杀勿论，一个不留。他见到的却是拂央不仅让他们活下来了，还让他们住下了。

然而，他最最在意的不是拂央的所作所为，而是殿前的阶梯怎么这么长啊！

这是登天梯吧！

不愧是鬼王宫，就是逼格大！

厉鬼护在君莫眠跟前，说什么都不让他进入鬼王殿，君莫眠安抚道：“他不会伤害我们的，老伯放心。”

萧摸摸脸，这厉鬼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在他们面前就一直傻笑，在君莫眠面前就贼有灵气。

“老伯以前是我的护卫，是个忠心护主的，我会看着他，他不会做出什么放肆的事情。”

拂央推开那扇沉重的大门，很突兀的搭了一句话：“你还有侍卫？”

君莫眠笑道：“是啊。”

殿内桌子上点着很微弱的烛光，随手放置着一把青羽扇，桌前坐着一位身着青衣的俊秀男子，若不看他现在模样，会给人以潇洒如风，仙风道骨的错觉。

“我很早就说过，不要在鬼王殿内乱吃东西，也不要一边看你那些奇奇怪怪的话本子一边吃东西，更不要在吃完之后不收拾。”拂央眉间聚着几分燥意，对鬼王殿内毫无形象坐着嗦粉的男子说道。

里面男子的形象怎么说呢，说他没打理吧，他的头发梳的根根分明，穿着整洁干净，说他打理了吧，头发散着没扎，都快到他碗里去了，衣不蔽体，还不穿鞋。

萧在进来前还有点期待，鬼王殿的大名他也是听过的。

威严古朴雄伟壮观。

他盯着脚下的遍地酒罐子空气中还漂浮着淡淡的臭味陷入了沉思。

“小央央，及时行乐嘛，我肯定会给你收拾好的，你放心好了啦。”莫愁咽下了嘴里的食物，抬头看了眼拂央，余光看到君莫眠等人，眯眼笑道，“小央央带人回来了，稀奇呀。”

君莫眠的关注点完全在莫愁手里的吃食上，稀奇道：“鬼界竟然有人间柳州正宗的螺蛳粉。”

粉条浸泡在香气扑鼻，闻上去就被辣的不要不要的汤汁中，配着黄灿灿的腐竹和香脆可口的炒花生，让人食欲大开。

莫愁眼睛一亮，道：“小兄弟……”

“好了。食物而已，你们若是要聊便出去。”拂央打断，倪了君莫眠一眼，说：“浑身伤还这么有精力，也不怕死了。”

君莫眠听出了他语气中的阴阳怪气，依旧道：“多谢关心，没什么大碍了。这些个血痕还有衣服上的血迹都是因为没处理好才留得，也没有让我多不方便。”

他不在意的样子让拂央感觉自己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点自讨没趣。

拂央问道：“不疼？”

君莫眠道：“刚开始有点，后面也就不疼了，就是这脸伤了，怕是会破相。”

拂央找了把椅子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瞥着他道：“活该。”

君莫眠笑笑，没接话。

萧歪了歪脑袋，他这是在关心君莫眠吗？

要是拂央听到萧的心语，肯定会流露出古怪的笑容，是那种笑不达眼底，尽是嘲讽和不屑。

心疼？

他也配。

何况君莫眠身上的大部分伤痕原本就来自于他呢

莫愁嗦完了最后一口螺蛳粉，用法术收拾干净了桌子，心满意足地将自己的扇子拿起，顺手变出了有几座人高的折子堆在一起，道：“我吃完了，小央央，你先别关心这位少年，后殿还有一堆鬼界的折子需要你查阅呢。至于他们，按规矩来。死了，你也别心疼，谁叫这是你自己定的规矩。”

拂央听到要批折子眉眼间的燥意就没有散去，随意地坐在位子上，随意地翻开了本折子，随意地变出了支笔笔在上面随意地写了个“阅”字。

原本在鬼王出去除鬼时，有时时间会很长，这时，就需要辅政大臣要帮忙批阅折子，可是看莫愁这个样子，也不像是会帮忙的主。

鬼王看起来高大上，实际上也是一打工人，也是要定时出去除鬼的。

拂央在他们离开后，手握朱笔，批了两三份，便伸手捏了一法决，形成了一繁复的花纹，顿时，所有的折子被烧的一干二净，他甚至道：“废话。”

他神识很强悍，早就用神识扫过了一遍折子，偏生那些鬼界大臣要像人间一般玩那些虚的，偏要他亲自拿笔批改一遍，也正如他所说，里面全是废话，毫无意义。

他身形一闪，转瞬间便到了千里之外。

“这里是我们鬼界唯一一座可以感受到光的地方，一般是不向人开启的。”开启了就很有可能见血，当然，这句话莫愁并没有说出来恐吓他们。

“这座山有一个特异功能，可以检测人们是否真心，若是真心，跳下去便可以被一篇彩色灵力托住，安然无恙地出现在人们面前。若不是真心，那么，可就悲剧咯。

所以，只有在异族人的使者来到鬼界，小央央为了检验他们是否真心才会来到这座山。

还有，这里善于攻击灵魂的凶兽出没频繁，才不经常对外开放。”

听了莫愁的介绍，萧迟疑了会儿，说：“你的意思我们得跳下去，证明我们不是敌方的奸细，是清白的。”

“你这么理解也可以，在下去之前，要心中默念，我忠于鬼界，没有异心。”

“我知道你们肯定没有胆子下去的，因为之前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当莫愁嘴角露出邪笑时，萧就知道问题肯定不简单，“我肯定会帮你们一把的。拜拜了您嘞。”

莫愁给在悬崖边缘扭扭捏捏地不下去的萧施了一把力，萧尖叫着下去了。

“你呢，也要我帮忙吗？”他扭头看向君莫眠。

君莫眠俯视着深不可测的山崖，摇了摇头道：“不用。”说完，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莫愁笑了笑，青衣翻飞，对着身后的人说：“你倒挺关心这个人的，还专门来看他。不过，他可不一定能过问心崖的考验，你就不担心吗？”

拂央倚靠在粗糙不平的树干上，左腿微微曲起，目不斜视，斑驳的树影打落在他身上，他眸子清冷：“他会的。”

莫愁察觉到了他的变化，扇子在手心里敲了敲，望着前方黑云缭绕，一片死气的高山，笑道：“这么肯定啊，希望他不会让你失望，你们这些人就是别扭，人生得意须尽欢嘛，干嘛老憋着不说。”

他留下这么一句戏谑的话。

“若是我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浑身是伤的，你以前带回过鬼王宫，对吧，小央央。”莫愁徒然提了这么一句。

拂央长睫轻垂，漂亮的杏眼内透露着些嘲弄，：“带回来过啊，差点被我弄死。”

他迎着风，气质卓越，好像已经进入了回忆。

“你是第一个敢阻止我的人，你胆子很大。”

拂央言辞冷漠得令人心颤，可眼前少年的眼睛里有光，灼灼的，他甚至有些不忍直视。

少年唇红齿白，本来应该是如江南烟雨般的朦胧美，可偏偏生了双丹凤眼，不笑时如溶溶月色，笑时又似清泉的波痕，使人心也泛起了涟漪。

即使他跪在地上，卑微如同蝼蚁，需要仰视才能看见拂央的脸，依然道：“我只是觉得公子不能这么做。公子以后会后悔的。”

拂央冷嗤，道：“你觉得你很了解我。”

“我做出来的事情，以后绝不后悔。”

再后来，君莫眠被拖出去，被人用长鞭抽在那张漂亮的脸颊上，钻心的疼痛袭来。

一鞭

二鞭

……

拂央专门派遣小鬼搬了把太师椅在门外，懒懒散散地双腿交叠，靠着椅背坐着，莫名让人觉得他在欣赏美妙的景色。

冷风萧瑟，雨水夹杂血水绵延殿前长阶数千里，拂央手执青瓷杯，微微转动。一滴雨水不察被风吹进屋内，意外也极为轻巧地落入杯中。他凝望着眼前之人被疼痛折磨，依旧咬牙硬撑，热烈朴拙地抬头望他。

拂央抿唇，眸光阴沉着其身，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走到君莫眠面前。

君莫眠一笑嫣然，浮亦朝光，却不料被拂央一头冷水浇下，“哐当”清脆的砸地声响起，随着小巧的青瓷杯变得粉碎，长阶亦从瓷杯落地的那个点向外一寸一寸地裂开，中间裂开一道大缝。

“你没资格对我露出这样的神情。”

拂央吩咐小鬼把他扔出去，随即带领一众人浩浩荡荡地离去，连君莫眠一面都嫌恶地再见。

此后，他原以为君莫眠会离开，没想到居然在鬼王宫再次相遇。

用的还是初见的眼神，语气。

澄澈透明，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少顷

“他俩都不错嘛，竟然都通过了考验，你准备怎么安排啊，小央央？”

莫愁一句话把拂央从回忆中拉了出来。

拂央道：“那个浑身是伤的给他几枚丹药……不要留疤，让他去柴房砍柴，至于那个书生样的，让他自己选。至于那个没有腿的，让他跟着那个谁。”

莫愁讶异：“这两人的待遇还挺好，不过跟我想的反了。你还是记不住旁人的名字啊，算了，我也不指望你能记住他俩名字。”

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问道：“还有，你折子批的这么快的吗？”

拂央精致的眉眼微微上挑，敛着几分凉薄邪气，慢慢悠悠道：“你说那个啊，烧了。”

语气极为嚣张，神情也欠揍得出奇。

莫愁“啧”了声，这人怎么坏得有点不正经啊：“这话比我在鬼王殿吃带味道的食物还嚣张。”

拂央瞅他，有些无语道：“以后不准再吃了。至少别在大殿里吃。”

莫愁笑眯眯道：“这可不行。你那殿比较暖和，椅子比较舒服。”

连阴寒的鬼王宫都能忍受，就稍微冷了点还能怎么你了，再者，椅子都是批量买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