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鬼界大树

在拂央命令萧和厉鬼押送莫愁前往怡红院后，屋内就剩君莫眠和拂央两个人。

这是君莫眠第一次近距离观察拂央的寝殿，一张床，一扇窗，一张桌子，屋子由这三样物品简简单单组成，以至于有点空旷。

桌子上摆着一本厚厚的书。旁边放置杯器，样式就跟老百姓家用的差不多，很普通。让君陌免感到意外的是，这上面摆放着一套崭新的衣物。

不过，还是那话本子令他更感兴趣。

想到这里，他肆无忌惮地笑了出来，声音低沉嘶哑，有种独特的魅力。

“闭嘴，吵死了。”拂央淡声，拿起桌上的一本书，递给君莫眠，“拿好。”

君莫眠接过，念道：“练气修士的一百种入门方法。”

他问：“这是让我练？”

拂央没接话，随手拎起叠的整整齐齐的衣服，扔给君莫眠，道：“准备一下，我们要去子集。”

君莫眠赶紧接住，生怕眼前之人反悔，随即捏紧手中被扔乱的银白色衣袍，眼神中深沉的光芒闪烁。

没有绣繁复古拙的花纹，就是很大众的款式，用的料子可是极好的。

拂央见他站着发呆，道：“快点去。”

却见君莫眠镇重的抬起头，不见往日笑意，认真问：“这是给我的？”

听到这话，拂央觉得很莫名其妙。

拂央答：“不是给你，难道是给我的？”

他背过身抚平自己袖口上的褶皱，背后笑音悦耳：“嗯。拂央最好了。”

不知怎的，眼睫不由自主地晃动。这种感觉让拂央烦躁不堪，快步走出屋内。

等到君莫眠在穿戴好再次出现在拂央面前时，已经干干净净，不看脸的话，足矣称得上是位玉树临风的美男子。

君莫眠将遮掩住自己目光的墨发拂到身后，时不时还有几簇碎发垂落，他又得重新捋到耳后，敛着温柔。

拂央站在屋门前，回眸一瞥，少年墨发挽耳，手指纤细修长，眼眸里盛着点点碎碎的烛光，银白色的衣袍使他看上去出尘脱俗，拂央总感觉还差点意思，可又说不上来。

君莫眠扶着脑袋问：“我不留下来自习那本书吗？时间不够怎么办啊。”

拂央冷冷道：“你需要学？”

此话一出，君莫眠笑了，就像月亮上盛开鲜花。

君莫眠点头道：“陛下英明神武。”

拂央不再接话，君莫眠道：“拂央，陪我说说话吧。”

“废话真多。”拂央毫不留情道，“有话快说。”

君莫眠问：“为什么要做鬼王？”

拂央答：“与你何干。”

君莫眠长叹一口气，问：“为什么这一次不把我赶走？这总与我有关了吧。”

这你总得回答我了吧。

拂央静默着仰望鬼界暗空中被浓雾笼罩的月，歪了歪头，鬼使神差地来了句：“因为那天的月亮好看。”

鬼界百年都见不到一次完整的明月，鬼鬼都已见到月亮为荣。

君莫眠也望起天来，重复道：“月亮好看？”

“您还喜欢月亮啊。”

喜欢啊。

两辈子都喜欢。

君莫眠扭头凝视拂央，他像一只快要展翅的蝴蝶，虔诚地仰望自己的月亮。

夜风拂过，好似也没有之前那般阴气沉沉，送来了孩童的欢笑声，小贩的叫唤声，全都是洋溢希望幸福的声音。

拂央出发前施了点小法师，一步千里，所以他们很快就赶到鬼市——子集。

和话本子上描写的光怪陆离的情景不同，家门口，街道上，到处燃着五光十色的灯笼，家家户户都被光芒照耀，他们正站在石桥上，俯视下方曲折蜿蜒的河流，水流声琳琅作响，直通向远处高大笔直的一处树干。

树干一眼望不到头，粗且长地向四周伸展，并相互交错纵横，乍一看，整棵树就像捻着叶灯，每一片叶子都在发光，熠熠生辉，璀璨瑰丽，照彻漫漫长夜。

君莫眠一眼就注意到那颗树，颇有兴趣：“这莫非就是著名的棂树？据说它是鬼界魂灵安息之地。”

每只鬼呢，都有属于自己的一片叶子，里面安置自己的灵魂，他们所看到的鬼，是他们鬼魂的灵体，真正的灵魂还在叶子里呢。

“不过，我记得以前是没有的。”君莫眠摩挲着下巴，说，“而且，以前的鬼界可以看到阳光。”

“是吗，可我记得一直都是这样啊。”萧不知道从何处蹦出来，答道。

“哎呀，你换新衣服啦。”

他指着君莫眠，稀奇道。

可能是看到如此美丽的光辉，萧心情很好，连语气都是轻快的。

“你们来子集干嘛？我跟你们说，那个莫神经，不是，莫愁进入怡红院，挖槽，眼睛都直了，连老鸨说他邋里邋遢都没有在意。”

萧绘声绘色地给两人描述着当时的情景。

君莫眠问：“老伯呢？”

萧嗤笑答：“像八百年没见过女的，留在怡红院了。”

君莫眠笑得有点瘆人：“……知道了。”

萧道：“你们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拂央懒漫答：“除厉鬼啊。”

萧问：“那你为什么不让底下小鬼来办啊？”

拂央不耐烦道：“棂点不够。”

鬼王也是打工人，要拼棂点的，在这个实行社会主义的制度的鬼界内，棂点不够就说明这个鬼王不称职，不管多强，迟早其他人会被拉下马。

萧觉得无所谓：“反正看你的样子也不想干，还不如直接不干了呢。”

拂央冷冷的一眼直接扫过萧的脸，萧一哆嗦，不敢继续说话。

“怡红院那块区域的魂灵近期消散极快，怕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混到灵体中了。已经有很多除鬼师前往，不过能够活着回来的人基本上已经全都暴毙死亡。”

拂央罕见地给他们讲解了下。

君莫眠无动于衷，手撑着脑袋，保持着原来观赏棂树的姿势，像是在思索，不知道有没有想出有用的东西。

萧好奇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做。”

他摩拳擦掌，语气是难掩的激动。

果然还是个孩子啊

拂央直截了当道：“成为怡红院的一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