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068魔影
胥䒩没理他,兀自盯着堂下的司暮,眼里的媚丝像是要将他死死缠住,再不得离开她身侧半分。
司暮被这咄咄目光盯得浑身不自在,拼力躲闪不与她四目相对。
胥䒩反被他这一副深闺少女般的“怯怯”燃起了兴致。
“郎君。”
她一开口,声音又酥又麻,教人挠心窝子,可对司暮而言,反教他脊背骤然渗出一层薄汗。
“可愿与我告知尊名?”
“他叫司暮。”
凛月横插一嘴,立时被胥䒩甩过来一记眼刀,整个殿宇立时好像暗了几分,这份怒意转瞬即逝,待她再看过来,复又噙着吟吟笑意。
“司......暮......”胥䒩特意将这两字读得迂回婉转,似是在细细咀嚼品味每个字眼,等余味将近,才又慢条斯理的说了声“好听。”
司暮嗓子一紧,更是惴惴。
若他一人被擒,便是战死亦不足惜,可偏生连带小瑾也一同被抓,何况方才凛月以他们为要挟让顾云昭单独过来,顾云昭若为救他们深入险地,三人处境怕是更加危险。
可单凭他与小瑾,怎能逃脱,不如先拖着,等顾云昭来再做打算。
“郎君,”胥䒩才不管他心里的小九九,只直勾勾的盯着他,上下游离的目光似是将他从头到尾扒了个遍,才像一个刚品尝完前菜的美食家一般等味蕾到最佳状态后开始招呼正餐,“修仙之人像郎君这般清俊的可谓凤毛麟角,说来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过一面之缘,却对郎君起了渴慕之心。”
胥䒩说着,总算从她那舒适的长椅上轻移玉臀,分花拂柳,摇曳生姿,饶有兴致的踱到司暮面前,伸出纤纤玉指拂向司暮的脸庞。
司暮一凛,仓皇往后躲闪,这一躲,胥䒩眼中的柔媚忽的闪出寒气,她噗嗤一笑,“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说着,胥䒩剜了凛月一眼,“是凛月这个老家伙跑回来求我捉那个叫顾云昭的臭小子,没抓到,才请了你们二位来我魔域做客,放心,待那小子过来,我就会......”
“会什么?”司暮惊讶的想知道她后续的打算,一不小心脱口发问。
这句话打破了胥䒩半晌儿的自言自语,胥䒩更起了兴致,笑吟吟道,“就会......留你做我的男侍,教你修习魔功,永世在我身侧,长长久久,永不分离......哈哈哈......”
司暮只觉这笑声十分瘆人,小瑾在旁吓得大气不敢出,满眼惊恐的望着司暮,生怕他下一秒就被魔女押着拜堂。
笑声渐渐停了,胥䒩移回视线,像是才发现司暮身侧缩着的小瑾,故作惊讶,“哎呀,还有位小妹妹呢,你看,我只顾着看美人,忘了这边还有位小可爱了......”
胥䒩身材高挑,较小瑾高出一头,特意俯着身子,目光在小瑾身上上下打量,“小妹妹,你怎会与我家郎君在一起?”
司暮心知这魔女疯癫,生怕小瑾被伤,特意挡到她身前,“胥䒩姑娘,这只是我门中的一位小师妹,与顾云昭和我都没什么关系,还望姑娘高抬贵手,放她归去,你放心,我在这里和你们等顾云昭,绝不走。”
胥䒩一嗔,“哎呦,你们这些仙门里,师兄师妹的,可是最容易乱搞的,”话音一沉,“你既要侍奉我,身侧,又岂能留他人!”
话音未落,胥䒩手中血戒立刻化成一把赤蛇缠上小瑾的脖颈,她的眼中却还是盛满了吟吟笑意,望向司暮,语带娇嗔,“你说,我杀了她,你是否就会尽心服侍我?”
“放开她。”司暮挣扎着想要冲破束缚,捆仙绳反而勒的更紧,有的地方甚至嵌入了肉里。
“求你,这些事与小瑾无关,你放了她,我做什么都可以。”司暮嘶声恳求。
胥䒩反而被这求恳提起了兴致,娇滴滴道,“赤儿,慢慢来,不着急......”转向司暮,打趣道,“你既舍不得,我便依你,你臣服于我,侍我左右,我便不杀她......”
“老牛吃嫩草,一把年纪,不害臊!”
“谁?”
一排叶刃刺来,胥䒩闪身躲避,赤蛇闪电似的飞回手上,化为一柄长鞭,击破身前的叶刃。
顾云昭则声东击西,趁机割断了小瑾与司暮身上的绳索。
司暮迅速拉回小瑾,眼前倏而袭来一道红影,不及思考,纵身挡在小瑾身前,左臂立时被咬出两个血洞,小瑾匆匆祭出芙蓉铃,打落蛇影,顾云昭飞身上前,将两人护在身后。
赤蛇回身绕上胥䒩左臂,两只猩红蛇眼直勾勾盯着来人,吐出蛇信,胥䒩双目一紧,盯了片刻,旋即迸出一声冷笑,“你就是顾云昭?”
“喂,搔首弄姿的老妖婆,叫你爷爷我做什么?”
胥䒩一向引以为傲的娇媚在他嘴里成了“搔首弄姿”,媚容立时生出狠戾,“生得一副好皮囊,可惜长了张臭嘴!”
“不敢当,我天天刷牙,不像你,”顾云昭扇了扇鼻子,作出一副恶心状,回了一嘴,“腥!”
“你!”胥䒩双眼通红,一甩赤蛇鞭,“看我不撕了你这臭嘴!”
“略略略......”顾云昭扮了副鬼脸,“给你看个东西!”说着,从袖里掏出一张符,“砰”的一声,炸开一团烟雾。
“走!”
三人趁着烟雾往外奔逃。
“给我追!”胥䒩气急败坏的冲魔兵喊。
顾云昭刚转身,身后就袭来一股劲鞭,直直在脊背上劈了一道,竟是凛月一直守在暗处,就等他不防备的时候出手。
卑鄙!
顾云昭迅速抽出两道瞬移符把两人送走,转身拦住凛月。
司暮与小瑾刚反应过来,已经在魔窟外。
司暮想到顾云昭还被困魔窟,很是担忧,让小瑾先行回长虞搬救兵,自己欲前往救人,刚一起身,头昏脑重,倒了下来。
小瑾慌忙扶住司暮,借着朦胧的日光,看到他左臂上细小的蛇洞。
“司暮哥哥,你被咬了。”
司暮咬牙强撑,“没事,你快走,此处还是魔域,万一被魔兵抓到,就遭了......”
小瑾掏出一方丝帕为他包扎,“我先给你处理伤口,不然会恶化的。”
司暮满头冷汗,眉头紧锁,大口吸了几口新鲜空气,才接着说话,“乾坤袋里有个蓝瓶,帮我拿出来。”
“好。”小瑾忙探向他腰间,慌乱中,隔着衣物摸了好几次,才找到袋子,将里面东西倒了出来,总算找到蓝瓶,倒出一粒药丸,“找到了!”
无人回应,一看,司暮已经昏了过去。
“司暮哥哥,你醒醒!别睡呀!”小瑾焦急的晃他,司暮却像僵硬冰冷的木头般毫无反应。
怎么办?
都怪我,取个药都这么慢,真没用!
小瑾急的哭了出来,不知道怎么才能让他醒来,慌乱中,想到话本中曾有过这种事。
当时是怎么处理来着?
小瑾恍然想到些什么,仓促别过脸去,紧紧咬住下唇,又羞又怯,可双眼觑到司暮已经开始发青的面色,心中又痛又怕。
小瑾,你真没用,司暮哥哥次次豁出性命救你,你却连喂个药都磨磨蹭蹭!
罢了,豁出去了!
小瑾把心一横,拿出水壶往嘴里含了口水,放入药丸,俯身将唇覆上司暮唇间。
男子的唇柔软温热,少女的唇与他轻触的间隙,药丸顺着清水流入唇间,司暮无意识的吞咽,将药丸一起吞入体内。
司暮哥哥,你一定要撑住!
阴冷魔窟里,顾云昭送走两人后,孤身一人,拼尽全力,但抵不住凛月与胥䒩的联手进攻,终被魔兵擒获。
此时,胥䒩正将他踩在脚下,俯身盯着他。
“看什么看?没见过小爷这么帅的?!”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小郎君,”胥䒩玩味的看着他,双目如火,“你也真是的,都被我们抓住了,还这么嘴硬。你要是听话,看在你这漂亮脸蛋的面子上,我也许可以饶你一命,与司暮郎君共同侍奉我!”
“我呸!”顾云昭吐出一口血沫子,“不害臊!侍奉你,你玩得起吗!”
胥䒩被他这番讥讽气得冒火,脚下用力,重重的踩在他脊背的伤口上,咬牙切齿,“玩不玩得起,你试试!”
脊背的伤口重压之下裂出一条触目惊心的大口子,血肉粘连,露出里面的森森白骨,顾云昭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人使劲碾压,强忍着疼痛,深嘶一口凉气。
“怎么,不说话了,怕了吗?”
顾云昭冷哼一声,不理不睬。
当你碰到一个敌人,打也打不过,跑也跑不了,最好的办法就是无视她,让她知道,她所做的一切,根本不能动摇你分毫,这样,沉默,就将敌人渴望彻底击垮你的欲望,碎成齑粉,将她想要通过胜利获得的虚荣心,按在地上,狠狠摩擦。
当然,如此,只是一种朴素的精神胜利法,但是,肉体上,嗯......
顾云昭已经迎来了敌人疯狂的报复,胥䒩一把将他揪起,死死掐着他的脖颈,鲜红的长甲嵌入肉里,印出五道血痕。
胥䒩笑得愈是疯狂,掐的力度越来越紧,顾云昭双眼一黑,全身血液疾速冲上天灵盖,一丝微弱的呼吸也发不出来,他两耳清楚的听到自己喉咙处发出“咯吱”清响,他开始眼花缭乱,视线涣散。
果然,就不该逞这一时口舌之快,这下把这个疯女人惹恼了,她要是真杀了我……
师尊......我还没见到你苏醒,你一定要......等我回去......
忽然,死死钳制住顾云昭喉咙的筋骨松了开来,他摔到地上,新鲜的空气如甘霖立时冲入旱地,他猛地一抬喉咙,剧烈的咳嗽起来。
血沫子密密麻麻喷了满地,顾云昭身体控制不住的痉挛抽搐,不知过了多久才止住咳嗽,他匍匐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喉咙上出现五道骇人的紫印。
“算了,怎么说也是一副好皮囊,就这么杀了,太可惜了......”胥䒩兴致勃勃的赏玩着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俘虏,半晌儿,看这俘虏不再顶嘴,也不再动作,意兴阑珊。
“凛月,你不是说这个顾云昭修为高深,须得多人合力方能擒住,可我瞧着,也不过是个豆芽菜!”
凛月也一脸纳闷,这小子的灵力,怎么忽上忽下的,跟开蒙彩一样!
“算了,本宫今天玩累了......”胥䒩对着蜷缩的俘虏来了一脚,“把他扔进九狱,好好招待,不过,可别让他死了,我还没玩够呢!”
“呃......”
胥䒩白了一眼,“怎么了?”
“这小子是长虞弟子,留着他,只会徒增祸患,不如杀了,教长虞的人寻不过来。”
“啧!”胥䒩嗔了一声,“我堂堂魔域,还怕什么凡间道门不成!他们若要来,便让他们来好了,本宫正缺人伺候呢!”
胥䒩眼珠一转,款步走向凛月,一抬手,勾住他的下巴,“我知道,你们之间结怨颇深,不过,本宫寻个这么不怕死的玩物不容易,除非,你把跑了的司暮郎君抓回来,也许,本宫可以考虑考虑,把他留给你!......哈哈哈......看好这个小子!”
凛月目送胥䒩仰天笑着,扬长而去,双拳在袖中勒出血印。
胥䒩刚入寝殿,放松了几下勒人时吃紧的手指,躺下没多久,就有魔女惊慌失措的跑了进来。
“干什么!没大没小的。”
胥䒩嗔怪着,赤蛇飞出,眼看就要咬向魔女雪白的脖颈。
“道门!道门的人闯进来了!”
“赤儿!”胥䒩叫停了半空中的蛇影,“怕什么,那么多魔兵,敢来,就叫他有去无回!”
魔女望着蛇影,跌坐在地,张皇道,“不是,是一人......”
“那就更不必怕了,哆哆嗦嗦,话都说不干净!”
胥䒩正骂着,忽然听到外面的兵戈之声,伴随有魔兵凄厉的哀嚎!
“烦死了,打扰本宫睡养颜觉!”胥䒩骂骂咧咧着,一甩衣袖,出去察看。
刚走区宫门不久,“扑通”,一个魔兵兜头飞来,胥䒩一挥赤蛇鞭,将这苟延残喘的魔兵碎成齑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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