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照顾

——公主府

“公主，该喝药了。”青秋端着碗进来。

婉筠头也不抬，低着头看书，淡淡回复一句，“放在那吧。”

青秋站在原地，也不出去。

婉筠听见没动静，抬头看一眼青秋，“怎么了？”

“公主，该喝药了。”青秋指指汤药。

婉筠点点头，“我知道了，我等它凉一会儿再喝。”

青秋无奈点点头，“那好吧，公主记得要趁热喝。”

婉筠点头答应后继续低头看书，等着青秋下去后，马上就把书丢到一边。光着玉足，轻轻踩在毛毯上，把汤药端起，倒进花盆里。

倒了一半，屋内忽然走进一个人，婉筠手一抖把碗松开，眼看着碗将摔到地下，在婉筠出手拦截前，一只大手把它拦下。

婉筠从碗上挪开视线，看向这只手的主人，昂沁皱着眉，也抬头看她。

昂沁把碗放回桌上，看向婉筠，“殿下在干什么？”

昂沁打量起面前的婉筠，低头看见婉筠小巧的脚缩了缩，只看了一眼便挪开视线。

婉筠支支吾吾地说道，“我…我在喝药。”

“殿下是给自己喝还是给这棵树喝？”

婉筠不说话了。

昂沁上前一步，将婉筠拦腰抱起。

婉筠被这突来的动作惊到，“诶，你…你放肆。”

昂沁没理她，将她放到床上，轻叹一口气。把半夏喊进来，让她去重新熬一碗药。

半夏退下后，昂沁低头看向婉筠。“臣会看着殿下把药喝了。”

“我不想喝。”婉筠撇嘴看向别处。

“不喝药，病如何能好？”

“可是那药极苦，况且我病的又不严重。”婉筠蹙眉扭头看向昂沁

“殿下若不想让自己的百寿图白绣了，臣劝您还是乖乖把药喝了。”

“你威胁我？”婉筠眯了眯眼

昂沁轻轻一笑，“臣这怎么算威胁，您若还想去太后的千秋宴，最好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吧。”

婉筠轻叹一声，看来这药是非喝不可了。

半夏不一会儿将药端上来，昂沁接过，准备喂到婉筠嘴里。

婉筠连忙伸手从昂沁手中接过，“我自己来，自己来。”

昂沁看着她一笑。

婉筠像下了极大决心，捏住鼻子，将勺子拿出去，直接灌进嘴里。

喝完的她张开嘴大口呼气，嘴中忽然塞进一个蜜枣，甜味将刚刚的药苦冲散。

“公主怎么与海日一样，喝完药就张开嘴。”昂沁笑着看她

婉筠听到他将自己与小孩儿比，脸上一红。

昂沁看她的样子，心里一笑，开口说道，“不过蒙古基本不喝中药，一般都是放血治疗，你们京城女儿若是去了定受不了。”

放血疗法顾名思义，就是在一定的部位，将浅部脉道（静脉）切开或穿破，进行放血，借以引出病血。

“海日也这样吗？”婉筠皱眉问她。

昂沁想了想，点点头，“海日小时候有次高烧不退，家里没办法才放血治疗。”

婉筠皱眉想了想，那得多疼啊。

昂沁看她发呆，勾唇笑着看她，两指在婉筠脑门上弹了一下。

婉筠被突然的疼痛回过神，揉着脑门不满地看他。

昂沁轻咳一声，“殿下赶紧休息吧，别想这些了，您不会用到这些的。”说完站起身往出走。

“那么疼，我才不想用。”婉筠揉着脑袋看着他的背影嘟囔道。

昂沁出来后，将半夏叫到一边吩咐道，“半夏，殿下以后喝药，你要看着她喝完。”

半夏点点头轻轻笑道，“是，看到额驸对公主好奴婢打心里高兴。请额驸放心，奴婢一定会看着公主把药喝完的。”

昂沁点头回亲王府，几柱香后让布和送来好些补品。

青秋数落着补品，感叹说道，“公主，这额驸对您可真上心。”

婉筠摸着补品皱眉说道，“我哪需这些，不过是个小小风寒。被他这么大仗势弄的，倒让人觉得我染了重病。”

“额驸也是关心公主嘛，反正左右都是好东西，公主收下，以后也能用。不是？”

婉筠叹声道，“我也不是在怪他，我是觉得如此兴师动众，怕让阿沙担心。”

“怎会，公主还是别想了，额驸是个心里有数的。您啊，就好好休息养病吧。”

婉筠轻呼一口气，无奈地摇摇头。

几日后

——亲王府

“王爷，公主来了。”布和快步跑进书房，喘气说道。

昂沁听后立刻将手中的书放下，从书房中大步走出去。

“诶，王爷这边。”布和拍了拍昂沁，指向相反的地方。

“她去后花园了？”昂沁疑惑问道

布和点点头，“属下刚才话还没说完，公主来时正好碰到了小格格，小格格是直接把她带进去的。”

昂沁走到月洞门前，还没踏入花园，便听到女孩的嬉笑声。

“博立根，这里这里。”海日激动地说出蒙古语。

“等一下等一下。”婉筠说完朝海日在唇边竖起食指，海日领会地点头，然后婉筠迅速将手中的团扇往花上的蝴蝶扑。

蝴蝶没被扑住，惊吓地扇动翅膀翩翩飞起，婉筠抬头，看着蝴蝶向外飞去。

正巧抬头的婉筠看到了站在对面的昂沁，他正立在月洞门前勾着唇角静静地看着她们。

花丛中，少女笑意晏晏，眼睛笑成两个弯弯的月牙，她的笑容灿若朝霞，明丽而动人。这是自昂沁认识婉筠以来，他从未见过的，她从来都是微微一笑，不似如今这样真实的笑。

婉筠看见昂沁，略微收敛脸上的笑容，低垂下头，不知所措地动手整理整理衣服上的褶子。

“阿哈，蝴蝶！”海日指着向他飞去的蝴蝶。

昂沁回神看向蝴蝶，伸出两只手，将蝴蝶轻轻扣在宽大的手掌中，确认抓住后向她们走近。

昂沁经过婉筠时看了她一眼，弯腰将两只手捧到海日面前，摊开手掌。里面的蝴蝶微微扇动着翅膀，停留在昂沁的手中。

海日小心地点点蝴蝶的翅膀，拽了拽婉筠的裙角，感叹说道，“公主嫂嫂，这只蝴蝶可真漂亮啊。”

婉筠也垂下眼睛看蝴蝶，那灿若星空的蓝色翅膀，一下一下地扇动着。

蝴蝶只停留片刻，便张开翅膀向上飞去。婉筠视线追随蝴蝶，看它飞到高处。

婉筠收回看向蝴蝶的目光，落下视线时与站在她对面的昂沁相碰，两人对视片刻，就马上收回各自的目光。

“海日，先去自己玩会儿，阿哈和公主说些话。”昂沁低头对海日说道

“那阿哈快一点，我还要和公主嫂嫂玩儿。”海日嘟嘟嘴说道

昂沁揉揉海日的头，“知道了。”

“公主，这边请。”昂沁看向婉筠，朝凉亭方向伸出胳膊。

两人一前一后步入凉亭，昂沁为婉筠倒了一杯奶茶。

昂沁先关心地问一句，“殿下病可好了？”

婉筠微抿几口奶茶，点头说道，“有劳额驸，如今已好的差不多了。”

“那就好，殿下今日来可是有什么事？”

“我今日前来，主要来谢谢你这几日的关照，顺便让你看一下这个。”婉筠扭头向半夏示意。

半夏上前，手捧着一个托盘，托盘上放了一个木匣，里面装着一串沉香佛珠。

“你觉得怎么样？”婉筠问道。

昂沁看那串佛珠色泽纹路均匀，便知那定是极品。“这是太后千秋宴的贺品吧？殿下真是有心了，这串佛珠应是不好得的。”

“确实不好得，不过这是一位故人送的。”

昂沁看到婉筠在说这句话时神色中流露出些许怀念，开口说道，“其实殿下可以告诉臣该选什么，臣去寻就是，倒委屈殿下割爱了。”

婉筠知道他的意思，轻轻一笑摇摇头，“无妨，这东西太过贵重，我怕也是高攀不起的，留着倒是可惜了。”

昂沁沉默一会儿，认真对婉筠说道，“臣日后会为殿下寻得更好的，殿下尊贵，并无高攀之说。”他的目光炙热坦诚，如湖水般清澈见底，如皎月般皎洁明亮。

婉筠一愣，然后对昂沁点头温和一笑。

静了一会儿，婉筠开口说道，“对了，海日怎么没有跟老王爷一起回去？”

“她很喜欢公主，说想跟您一起回去。”

婉筠微微一笑，“海日也是一个可爱的姑娘，她与太子年龄相仿，跟她在一起，时常让我想起太子。”

昂沁看着她，轻轻笑道，“看来殿下很得小孩子缘，想来海日怕是都等的厌烦了，殿下还是先陪她去玩会儿吧。”

婉筠点点头，“也好，几日不动弹，身子骨儿都僵硬了。”

“不过殿下还是小心着点，小孩子难免粗心，别将殿下给磕碰到。”

婉筠微微笑道，“知道了，你可真像位大人。”说完就走出凉亭。

昂沁看着她的背影，摇头轻轻笑道，“本来就是个小孩儿，还老要装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

走出去的婉筠没有听到昂沁的话，陪海日玩了会儿捉迷藏，就打道回府了。

深夜幽静，沐浴冷月华光，树影凄凉。

躺在被窝里的婉筠又拿起手中的狼牙，对着月光想事情。

“所以现在到底是什么感觉呢？”婉筠自言自语地说道。

“他是喜欢我呢，还是不喜欢？”

又问向自己，“那你呢？你喜欢他吗？”

婉筠转个身，将狼牙放到胸口，“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他对我也很好，只是为什么感觉他只是敬我。”

婉筠轻叹一口气，感慨道，“感情真是复杂啊。”

摇摇头，“罢了罢了，不想他了。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互相敬爱对方，只视对方为朋友，也少些负担。”

——另一边

瓦片屋顶上，昂沁对着月光大口饮马奶酒。

轻叹一声，“阿布，那边过得怎么样了？”

又问道，“你看过殿下了吗？你觉得她怎么样？”

昂沁问完自嘲摇摇头，“我不应该问你，你早就想让我成亲了，想来你定是满意殿下的。”

又大饮一口马奶酒，“说句实话，殿下现下于我，我只将她当做妻子去照顾。但并无爱意，殿下似乎也对我无意。”

“我对她多加照顾，是想到她身为帝王家的牺牲品，不能去掌控自己，心生怜悯，想让她去做自己。”

“你说草原这风吹日晒的，殿下又从小养在江南，身娇体弱，哪像我们这样皮糙肉厚，去了蒙古怕是受不住草原的风啊。”

昂沁又扬唇一笑，“对了，您的阿布啊，整日念着重孙，您有空就去他梦里跟他说说，不要老催着了。”

停顿一会儿，又灌自己一口酒，抿唇说道，“还有，你有空也常来我梦里转转。许久不见，我也会有点想念，额吉他们也是。”

站起来洒脱一笑，“好了，照顾好自己，我走了。”从房檐上跳下去。

背对着昂沁的布和，看着昂沁跳下去的背影，撇撇嘴，摇头叹道道，“还说不喜欢公主，明明那么关心人家。”

说完双手合十，对着月亮拜道，“郡王，您若在天有灵，就多撮合撮合他俩。不然老王爷总找我，最后倒霉的都是我。拜托了拜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