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渐远

彦澜之从门诊刚出来，就碰上了苏彦。

“老大，你没事吧。”苏彦说道。

“没事”彦澜之张望后头，看到刺眼的“手术中”三个大字，又失望地闭上了眼。

“没事还板着张阎王脸”苏彦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

“没，没什么”苏彦尴尬地回答，赶忙把话锋一转，“老大，你别担心，这的医生少爷都熟，都是顶尖的，沐离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嗯。”彦澜之倚在白墙，无声地叹了口气。

“老大，我......”苏彦犹豫片刻，没有继续往下说。

“苏彦，还记得我刚捡到你的时候吗？那夜风雨交加，你独自一人坐在冰冷的台阶上，明明自己都冷得发抖，还笑着讨要一口饭吃。”彦澜之说着，脸上笑意渐现，“我收下你，是希望你能够拥有自己的自由，而不是去讨好任何人，去做你想做的事吧，别再跟着我过那样的日子了。”

彦澜之往墙的暗角去瞥了一眼，又看了看苏彦，继续说道：“我看得明白，二人两厢情愿就好，你也应该离开，过上光明正大的生活了。但是，你记住，那混蛋要是敢伤害你，只管回来，我和沐离都在。家里，也永远会有你的位置。”

“姐！”苏彦哭着，抱住了她。

彦澜之没有推开苏彦，也没有多说一句，只是哄着自己一手养大的弟弟。

安静的病房里，只有轻微的呼吸声和抽泣声。

片刻后，苏彦才松开彦澜之，说：“老大，他对我很好的，我走之后，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你，确定要和沈家少爷过一辈子了。”彦澜之抹掉他的眼泪说到。

苏彦止住了呜咽，眼里泛着光说：“他对我很好的，我也...也很喜欢他，想要和他在一起，即使前面的路再艰难险阻，我也愿意和他一起扛。”

彦澜之闻言，轻笑一声：“出来吧，少爷。”

苏彦一脸茫然地看着沈宗丞从暗角出来，脸一下子红了。

“你们两个先回去吧，累一天了都，这我盯着。”彦澜之也不是非让他们走，不仅觉得该给这两个小伙子一点空间，而且，自己盯着沐离才是最为可靠的。多年来，她一直觉得，最值得信任的只有自己。

破晓而出的晨阳挣脱枷锁，高挂苍穹，昭告世人，无牵无挂无所缚，唯愿与所爱之人共白首。

那个神圣而沉寂的走廊聆听了多少人的祷告，即使早已看淡，在面对极其重要之人，躺在冰冷的病床上，此时能做的也只有祈祷，祈祷她能醒过来，能够继续陪在她身边，纵使前路险阻，也不离不弃，生死与共。

“咚咚咚”门被人推开了，张祺和一众护士走了进来。

“病人醒了吗？”张祺说，“您好，请问您是？”

“病人家属。”彦澜之应到。

“您好，我是病人的主治医师张祺，病人的情况目前来看比较稳定，但也存在醒不过来的可能。所以，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请立即告知我们。”

“谢谢”从他们进来到出去，彦澜之的视线都不曾离开过病床，也不知道张祺的一番话听进去了几分，只是毫不在意地作答，谁也瞧不出内心的绝望和无助。

病房里又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彦澜之守了整整一夜，现在的她如行尸走肉，面容憔悴，即使内心再渴望沐离可以醒过来，但她不敢靠近分毫，她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到，恨自己为什么不保护好她，第一次，因为一次走神害她受伤；第二次，因为自己的心软将人推进了火坑。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于沐离来说是保护还是伤害，明明这么好的人，每次因为自己而伤痕累累，或许，只有自己远去，她才能够安全地过好以后的每一天。可是，她又担心，自己万一这一走，沐离反而更加危险，会不会因为无人照料和陪伴而步入险境，她有自己的理想，有自己未来，不应该被她毁了。自己本就身在地狱，又何必拉一个如雪般干净的女孩子坠入无尽深渊。

经过一系列的心理斗争后，彦澜之还是决定留下来，只是以后离沐离稍微远一点，再远一点，不让自己的差远气沾染到她。

之后的每一天，彦澜之总是会捎带一碗热乎是粥来医院，放下粥后就离去。其余时间，她都托苏彦在医院看着，是自己过于懦弱不敢见她，只是在夜晚，把沐离没动过的粥，把心底的失落随着粥一同咽到肚子里，本就是冷淡的人，在遇到事儿时更加不愿溢于言表。她极少来医院，却多次询问沐离的情况，也从送去的三餐中来看沐离是否醒了。

原本很近的两个人，却变得越来越远，远到只敢远远看你一眼，便也就心满意足，见你一切安好，便也就安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