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母亲

呼啸的海风吹起浪花，肆意拍打崎岖的樵石，一阵接着一阵，似乎有了些厌倦的它让海面恢复了平静，转而去捉弄路边的残枝，夹杂着雨水毫不留手，就连雨水也被带起了些许玩意，开始去敲打玻璃，宁静的屋子方才有了声响。

沐离木讷地看着根本不会打开的门，双目无神地盯了好久好久，久到时针走了一圈又一圈，久到朝霞初升，早晨的一缕光刺进来，沐离才发现自己失魂落魄地站了那么长时间。

久违的铃声响起，她甚至有点希望是那个人，结果是医院打来了：“您好，是沐小姐吗？”

“是。”

“是这样的，沐小姐，您昨天晚上走得太急，您母亲的东西麻烦您来拿一下。”医院里的护士说。

沐离是打车来的医院，从医院拿到了母亲的遗物，其中有一个不算太新的手机，点开微信，出现的界面很干净，只有一位老母亲，笨拙地发着语音。

“离离啊，妈很好，你不用惦记。你在学校还好吗？”

“医生和妈说，妈身体恢复不错，你可以放心了。”

“闺女啊，你已经很久没来看妈了，是不是学习太忙了？在学校可不要让自己受委屈，有啥事和妈说。”

“妈老了，这手机不太会使，你要是最近有空，来看看妈吧，妈想你了。”

“离离啊，这医院的饭菜太淡了，你手艺好，给妈带点解解馋。”

“你说你也老大不小了，照顾好自己，听见没。有啥毛病记得跑医院，别撑着。”

......

密密麻麻的唯独语音，没有一条得到女儿的回忆。沐离不敢想象，身为人母的她得不到女儿回应时，该有多伤心，多失落。沐离听完了最后一句“傻姑娘，手机是不是坏了，你怎么不和妈说话呀，最近也不来看妈了。唉，不来也好，妈病气重，别染了你，但是妈还是爱你。”

语音放完了，情绪的洪堤瞬间崩塌。她跪在地上，哭着一条一条的回应，是自己的错，这几天的微信登不上去，手机也调成了静音，陌生号码自然是不会瞧上一眼。可自己真的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一直深爱自己的母亲，一直到死，都没能见上一面。

“妈，我错了，你回来，好不好。”沐离抽泣着把手机怀紧，渴望母亲的出现却无人回应。远处飘进来一片树叶，轻轻落在沐离头上，似是母亲的手，摸着孩子的头，迎面而来的风很暖，沐离感觉自己被风拥抱，确切来说，是被化成风的母亲拥抱。她哭得更厉害了，才明白“子欲养而亲不待”的痛。

她来到厨房，做了一桌母亲爱吃的饭，摆上碗筷，对着风说：“妈，吃饭了，这一桌都是你爱吃的，慢慢吃。”

然后她坐到对面，时不时夹菜，泪眼模糊之际，一个虚影出现，正坐在对面的位置上，满眼慈爱地看着女儿一块有一次接着一次往自己加菜，她试图想要伸手去碰，但又知道于事无补，就缓缓把手放下了。沐离慌乱地扔下筷子，也想去触摸，风，却停了，影，也散了。

她，再也看不见满脸沧桑的母亲，再也听不到母亲的啰嗦了。她，真的没有家了。

那天晚上，她抱着母亲穿过的衣服，睡了整整一个晚上，这似乎是她离了家后，睡得最安稳的一觉了。

第二天，她给公司请了假，决定不能过于相信邵阳，自己也得做点什么，她靠在沙发上，环绕四周，现在想想其实这也挺好，当初自己没有搬走，只是因为除了这，自已有能够去哪里，她不像彦澜之有钱，自己的零星几点能够让自己在宾馆待上几天？住在这儿，等事情尘埃落定了，再搬也不迟。思索着，沐离看到了彦澜之留着的电脑，这是她从来不让自己碰的东西。好奇心驱使着她去打开电脑，却被密码阻止了，她不敢乱试，不然要是系统重置了，一切都白费了。

“呼——”沐离来到阳台，看到楼下的人世味儿，热闹得紧，这或许是闲暇时最好的慰藉了。

不知道为什么，后面的几个夜晚沐离睡得都不太踏实，老是噩梦连连。直到某个夜晚，梦境中的她站在一个海岸，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喊她，扭头的瞬间，她飞奔过去抱住了母亲。

沐离忍着哭腔，挤出了一句话：“妈！我想你了！”

梦里的母亲格外真实，她拍了拍女儿的背，用略显苍老的嗓音说到：“好闺女，长高了还变得更漂亮了。”

“妈，对不起。”这句话轻到只有她们两个人才能够听见。

母亲笑了一下，继续轻抚：“啥话呀，当妈的，哪能怪孩子。”

沐离松开了手，满脸的泪水，母亲抬手给孩子抹去泪珠。

“沐离，有时候，你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你要遵从自己的心，相信爱你的人，知道吗？”

“妈，你这...”沐离听出来这话里有话，还没来得急问，闹钟就响了。

这，又将是怎么样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