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病房修罗场

“星星！”孙屿来到长京大学门口接许星昀出去玩，“我在这里。”

好几天不见，两个人终于又见面了，许星昀迫不及待跳入孙屿怀里，“你们主任终于回来上班了……”

孙屿把他从自己身上放下来，“回来了，我终于可以休息几天了。快上车吧，星星。”

他们今天想去看展。是许星昀提议的，因为这场画展以黑暗心理为主题，与他正在参与的学科课题高度相关，他很感兴趣。

门票信息上写着，画展地点在长京市博物馆，孙屿将车停好。两个人走进去却发现，偌大的一层大厅空空如也，一幅画都没有，墙上悬挂一条横幅：

欢迎您的到来，本次画展于海帆大厦顶层举办。

下面有一行小字：

本条幅是第一件展品，创作目的是以长京市博物馆的名气吸引观众。如果直接说明本展在海帆大厦举办，又有谁会来看呢？

让人白跑一趟，真是黑暗。许星昀和孙屿对视一眼，只得驱车前往海帆大厦。

海帆大厦，这里许星昀再熟悉不过了。他在游戏里来过，并且记得游戏里顶层是胡书易的家。

当时Hu说，在现实世界里，这里并不是他的家，而是一个公共场所，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乘坐电梯来到海帆大厦99层。这里灯光不甚明亮，墙壁挂满大小形状各异的画。

有的刻画了残忍的屠杀取乐场面，有的血腥不已让人难以直视，有的色调灰暗让人压抑无比，果真是一场以黑暗心理为主题的画展啊。

怪不得不将这些画直接放在博物馆里展览，因为根本过不了审批这关。许星昀暗想。

前来观展的人竟出乎意料的多，人们不时交谈低声议论，有的人眼中还透露出难以掩饰的兴奋。

讲解员正在解说一幅高达一米的画作，“这幅画由青年新锐艺术家ZeesyShen创作，画面以被剖开的紫色心脏为中心，滴落的血迹代表着……”

只听得轰隆一声，有人栽倒在地，不省人事。有好事者立刻拿起手机，开始录视频。

救护车很快赶到，将许星昀拉走了，孙屿当然陪同。

一直以来，许星昀身体都健康的很，验血的时候连个加号都没有，今天怎么会突然昏倒？

当晚，长京市热搜榜第一是「Vampire的VR眼镜有毒」

热度最高的那条是一段视频，正是许星昀晕倒在画展的场景，被人录下来了，场面十分混乱。

热度第二是一段没有画面的录音，录音中的人声音有些虚弱，而且杂音很多，显然这段录音是偷录的：

“对，我平时没有基础病，每年体检都没事。我从去年开始玩《辉煌长京》，每天登录一个小时……所以，我突然晕倒是因为VR眼镜吗？”

然后录音里传来一个冷静的声音，“现在没有证据表明，但是，我们高度怀疑。”

这条「爆」了的热搜里人们纷纷激情开麦：

「Vampire真是黑心公司，爷要退游！」

「啊？我今天上午刚从他家买了一辆无人驾驶车……」

「奇怪，我最近也头疼」

「我也是，好可怕啊」

热搜一经出现，Vampire公司大楼里就炸开了锅，其中以技术部尤甚。

总裁办公室里，金省修正在和陆承江大拍桌子，“姓陆的，你偏要提前上市，这回满意了？”

陆承江不咸不淡瞥了他一眼，“推迟上市并不能避免结果发生，问题迟早都会暴露。所以，金总监，与其指责我，不如想想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金省修愤而起身，一言未发。

随后走进来的是市场部负责人，提议公司发表声明否认VR眼镜对人体健康的损害，因为现在并没有确凿直接的证据。

不过这一建议立即被陆承江否定了。

“我自己也是玩家，也产生了头疼头晕的症状。问题是掩盖不住的，只有真正解决问题才能平息舆论。我们不能欺骗玩家，这是对他们不负责任，也是对公司不负责任。”

“所以我们就直接承认了？”

“是的。要无限期停服。”

自从《辉煌长京》上市之后，已经成为了VampireVR游戏板块的主要收益来源，无限期停服意味着自己割掉这块肥肉，这个决定不可谓不重大。

如果VR眼镜的技术问题最终没能解决，那么这款游戏即将彻底告一段落，Vampire公司就此折翼，新成立的江遥公司也岌岌可危。

当天晚上，一条新的消息冲上热搜：《辉煌长京》无限期停服。

随之而来的是江遥公司和Vampire股价大跌，处于病痛中的卫厚德甚至亲自给陆承江致电询问。陆承江先将现状说明，然后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为了报答卫厚德对他的知遇之恩，这件事他必须要说。

“卫董，”陆承江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静，“听说您的侄女要结婚了。”

“嗯。”提起卫歌，卫厚德的语气变得轻快起来，“小胡真是个好孩子……”

“他是gay。”陆承江直截了当打断了他的喜色，“他想和卫歌结婚，就是为了得到您在Vampire的股权。”

电话那端传来几声沉闷的咳嗽声，卫厚德的身体状况显然很不妙。“小陆啊，你刚才说什么？”

“您需要休息，别听他说了。”然后，有人挂断了电话。

陆承江听出了那个声音的主人。在卫董病床前帮忙挂掉电话？胡书易，你可真是个完美侄女婿啊。

陆承江冷笑一声，然后撇下想要和他一起去的张森，独自开车奔向许星昀所在的医院。

见到陆某人不请自来，坐在病床旁边的孙屿脸上写满不悦。“你来干什么？”

陆承江挑了挑眉，“来看我的小星星。”

什么叫做“你的小星星”？这个男的真不要脸。孙屿瞥了他一眼，“首先，星星不是你的。其次，你已经看到了他，所以请你马上就滚。”

陆承江置若罔闻，拉了把椅子，在许星昀病床的另一侧泰然安坐。

这个场面很滑稽，两个满脸敌意的男人以许星昀为对称轴，所坐的位置完全对称，不知情的人一定会认为他们有什么血海深仇，才至于如此横眉冷目。

谁也不看手机，谁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着，病房里只能听到病人们粗重的呼吸声。

良久，终究是陆承江先开了口。“孙屿，我不明白你到底哪里比我好，把小星星骗走了。”

孙屿耸了耸肩，“连这个问题都想不明白，难怪星星不喜欢你。”

陆承江差点炸毛，“我告诉你，孙屿，我是不会放弃的。我和小星星之间只是有些误会没有解开而已。”

“哦，放弃什么？放弃骚扰别人的男朋友吗？”孙屿语气嘲讽。

陆承江突然觉得孙屿现在的说话方式和平时的自己很像。怎么令人如此不爽。

两人已经将火药桶摆放完毕，只差一点点火星将导火索点燃。

门开了，护士一边走进来一边说道，“2号床病人陪护？”

腾，两个187的大男人同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给护士吓了一跳。

护士左看看右看看，面色疑惑，“你们谁是？”

“我。”两个男人同时说道。

陆承江转向孙屿，瞪了他一眼，对护士说道，“我是许星昀家属。”

孙屿刚要说些什么，只见陆承江继续说着，丝毫没有让他说话的意思，“孙屿，你知道吗，你给不了小星星最需要的东西——陪伴。”

说话间，孙屿的手机响了，是医院的主任，说是出现紧急情况，让孙屿马上赶去医院一趟。

孙屿敌视着陆承江，大步向病房外面走去，“你帮我照顾好他，等我回来。”

陆承江得胜似的笑了，“好的孙医生，等你回来。我会照顾好小星星的，”

此时孙屿急切的脚步声渐远，陆承江唇角勾起一丝笑意，“但是，不是帮你。”

护士将材料塞给陆承江，给他解释许星昀现在已经没有大碍，然后问道，“你们是他的哥哥？”

陆承江笑得很灿烂，“他是，我不是。我是他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