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联谊会遇见故人

顾江澄想过很多次，再次见到招摇时会是怎样的光景？

他们也许在人海中擦肩而过，如同陌路人。又或者，在人群里短促对视，不冷不热地颔首致意。

可不管以前如何预想，他是万万都没想到自己会在支队举行的联谊活动里碰到她的。她就坐在离他不远的左侧方，素静的面容上微露笑意，恬静立体的五官巧笑倩兮，他只看一眼便在她的身上锁定了目光。

她好像和她对面的军官相谈甚欢，时而能见她腼腆微笑，时而又能见她眼底发光，而这些喜怒哀乐原本都是只属于他的。顾江澄坐得笔直，虽然面无波澜可内心却早已不悦。

无人注意到他藏在桌下的手早就紧握成拳。

他见到对面的军官主动把手机屏幕对向了招摇，她也拿出了手机扫军官的手机屏幕。

不言而喻，两人加了微信。

坐在顾江澄对面的女人有点不耐烦了，她抬手在他面前挥了挥：“你可以介绍一下你自己吗？”

顾江澄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顾江澄，现任武警特战队队长。”

规范得像是在回答部队口令，就差在回答前加句‘报告’了。他没有提自己的军衔，过于精简的介绍在女子听来无异于一次敷衍。

这人怎么这么死板，女人很无奈：“嗯，你能多介绍一下你自己吗？比如兴趣爱好什么的？”顾江澄的眼神却飘忽不定地看向了招摇的方向，压根没有留意提问。

她的那一排已经开始论调了，男官兵们都向右移了一个位置。

又一位军官掏出了手机递给了招摇，只见她礼貌地笑着，再次添加了对方的联络方式。

——靠！顾江澄突然觉得很烦闷。

才短短一会儿，他就眼睁睁地看着两个男人对她抛出了橄榄枝，而他只能干看着，十分被动。他的大脑已混如浆糊，早就无暇顾及坐在他对面的联谊对象。

女人不爽地敲了一下台面：“江先生，我在问你话呢。请你尊重人！”

顾江澄看着她，利落地说：“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女人很愕然，最后只能努了努嘴，说：“那你还来联谊干什么，骗子。”

她的嗓门较大，引得旁人都纷纷向他们投来了好奇的目光。女人潇洒地起身走了，留下江宸一人，不以为意。

她走了也好，正好方便他观察招摇的方向。联谊会从开始至今已经半小时有余，第三位男士正与她聊得热络。

顾江澄忍无可忍地起身，径直地朝她的方向走去。只差几步之遥时，却忽然见她低头接了个电话，然后便见她迅速起身离开了会场。

“招摇医生，立即回急诊！”一句急促的交代便夺去了她的休息日，她早已习以为常了。

顾江澄并没有追过去，反之他走到了登记处，向登记人员要了本册子。修长的手指快速的翻过了几页后终于停在了某一行。

——招摇，市区人民医院急诊科医生，电话-151XXXXXXXX。

“谢谢。”他记住了关键信息后便把册子还给了工作人员。

“不……不客气。”登记员仍沉浸在他高大帅气的形象里，忘记接过他递过来的本子。

顾江澄索性将登记册放至台面，随后才平静地转身离开。离联谊结束还有一个小时，但在看到招摇离场后，他倒觉得继续呆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

市人民医院的急诊科此时正人满为患。槐安路发生的车祸导致了两名司机重伤昏迷和五名路人中度受伤。招摇赶回来后便立马投身于抢救工作中，医院前台已挤满了家属。

大家正争先恐后地向护士询问着他们亲属的情况。

顾江澄正开车前往市人民医院，车里的FM新闻电台恰好播报着刚刚发生在槐安路的车祸消息。

他把车停在了人民医院的对面街道，只瞧见急诊的大门已被三辆救护车挡得严严实实。

医生、护士和救护车专员正有条不紊地转送着伤者。来来往往的医护人员里，他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招摇。

她穿着白色大褂，脖子上挂着听诊器，她正和其他护士推着病床往里送。她的动作迅捷，脸上也不见慌乱。

她……变了，又好像没变。

回忆忽而翻江倒海，他想起了以前在军校的那段日子，每逢暑假回家都能看到招摇。

许是因为他们是邻居，所以低头不见抬头见也委实正常。

但后来，她出现得越来越频繁，频繁到连他的朋友都开始意识到这个小姑娘在追顾江澄了。只是，顾江澄从来都没往谈恋爱的方面想。一来，军校制度严厉、个人时间有限。二来，那时候的他真心只把比自己小四岁的招摇当作是妹妹。

他出生在一个很传统的军人家庭里，他的父亲、爷爷与外公都是军人。

从小的耳濡目染让顾江澄对军旅生涯心生向往。青春时期的热血少年一心只想着考军校、进军营、当尖兵。以至于，在情窦初开这件事儿上，实在是晚熟得很。

比起顾江澄的迟钝，少女时期的招摇却已萌发了对恋爱的憧憬。她喜欢已顾江澄的原因很简单，无外是人帅话少还很正直。理由虽然浅显，但已足以支撑一个少女的单恋情结了。她把暗恋的情愫当作是转移高中压力的窗口，在繁重的学业负担与鸡飞狗跳的父母争吵下，她的高中三年也因为有了少女的小秘密而多了些微甜的乐趣。

迟钝的顾江澄并没有把兄弟的提醒放在心里，而觉醒的那一刻却来得十分突然。

某一日，那位好朋友竟向顾江澄打听起招遥的情况，也就是这一问才让他明白了心底对她的情愫。

“诶，顾江澄，你有空帮我约你妹妹出来玩啊。”

他冷眼地睃视着他：“我没有妹妹。”

“啧，你之前有一次和我们聚会不是还带着一个丫头嘛。叫什么来着？招遥？就是每个暑假都黏着你的那个。”

“……她不是我妹妹。”好友还未听出他口吻里的寒意，仍在自顾自地追问：“知道知道，介绍我们认识一下吧。”

顾江澄站在原地，神情十分严肃：“你想干嘛？”

好友怔住了，倏然语气轻松地说：“你拉着个脸干嘛呀，我这不是看小姑娘追你那么久，你都没什么回应。

那……”他边笑边摩拳擦掌，“我就想试试呗。”才刚说完，他就被顾江澄擒住了后颈脖子。

“那你试试看。”江宸的语气平静，可手上的力度却不轻。

“啊啊啊啊啊！我错了，我错了。我开玩笑的。”

“我……没把她当妹妹了。”

男子一边揉着后颈脖子，一边蹙眉大笑：“你这个闷葫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