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心慌

两人一路来到更衣室，陈毛毛关上门，从自己的储物柜里拿出两把小钥匙递给胡和光，“主任要退休了，你知道吧？”

“嗯，听说了。”胡和光一边打开储物柜一边说，“上班的地方你还是别念叨，万一调来一个新的主任...你明白，不用我多说。”

一边是恩师一边是好友，他不希望传出好友顶替恩师忘恩负义的流言。

陈毛毛是和他同一批进医院实习工作的人，随然是个严肃的人，可学术知识，科研能力也是过硬的，要不然年纪轻轻也不可能成正高。

胡和光这次回来能升副高还多亏陈毛毛在自己研究的全肺肿瘤剥离课题上带上了他的名字，要不然怎么能够出去一趟就能升副高，未免也容易了些，顶多能弄个先进个人就不错了。

“我知道，我就跟你念叨一句。”

“你知道就好。”胡和光穿好白大褂，锁好柜子门，“那个，嫂子还好吧？”

“嗯，好着呢！你嫂子现在在家养胎呢。”陈毛毛脸上洋溢着笑。

陈毛毛和艾雨两人原本是有一个孩子，可那孩子在出生时严重缺氧没了呼吸心跳没抢救过来为此陈毛毛老婆还产后抑郁了一段时间。

“真的啊？那真是太好了，那我要早早的提前备好礼物。”胡和光也抑制不住的替陈毛毛高兴。

“还早呢，还都没满三个月。”陈毛毛笑着打开更衣室的门，“走了，等会儿该交班了。”

“我这干爹可不是白当的。”胡和光跟在陈毛毛身旁。

科室里陆陆续续的又来了好些生面孔的同事，陈毛毛都一一笑着给介绍，连进修、规培的医生都没落下，唯独略过了那俩新来的实习生。

同事们都惊叹，毛毛虫是转性了？冷若冰霜的石头一下子变得暖和了。

胡和光随着陈毛毛的介绍都一一笑着问好，主任笑呵呵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和光回来啦！”

胡和光一听笑着转过身，“嗯，主任。”

“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你可是代表我们医院争光了，辛苦了！”主任拍着胡和光的肩膀，“回来了就好好的，前途不可限量。”

胡和光笑着点点头，主任扬了扬手里的文件，“我老了，以后啊，我们科室的发展就要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主任您是宝刀未老，我们还要多学习。”陈毛毛站在一旁。

胡和光附和，“就是啊，我们还有很多东西要跟您学呢！”

主任呵呵笑着，“行了，行了，不要奉承我了。”转而对着一众同事道，“八点了，大家都站好，开始交班干活。”

众人利落的分两排站着，从头到尾分等级，按职称，每个人都规规矩矩的双手负前站着，胡和光从原来的中间位置站到了陈毛毛的旁边。

杨归尘这刚从学校出来的自然是站在最后面挤在角落里，痞里痞气的看着前方，对于那些人热情的对胡和光的赞美羡慕和阿谀奉承很是不屑，他用手拐了拐也一心看着前方的唐修，“哎！你去给毛毛虫说，我要换带教老师。”

“啧！”唐修不悦的皱眉，“是你要换又不是我要换。”

“那病历又不是我写的。”杨归尘语气里带着交易。

唐修一愣，“那个，我自己改病历还不行吗？换带教老师的是你，我怎么能给你打申请？你又不是不知道毛毛虫那样儿，他能同意？”

“病历还是我来改，不需要你。”杨归尘脸上带了一丝坏笑，“你就给我写申请就行，别的不管。”

唐修翻了个白眼，低声嘀咕，“谁不知道你的那点小九九，人家那么好的一个人，连我一个直男都有点心动，能喜欢你这种男女通吃逆了毛的狗？”

“我TMD要你管？”杨归尘压低了声音，使劲拽了唐修一下子，“我警告你，你别打歪注意啊，那是我的人。”

两人窸窸窣窣的声音就像是粮仓里进了俩大耗子一样。

值班医生刚念完交班报告，“后面的干什么呢？”主任浑厚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朝后面看去，当两人目光相遇，杨归尘一下子裂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门牙朝胡和光傻笑。

“没干啥，脚没站稳。”

胡和光微微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唐修斜眼一瞥不屑，低声道，“逆毛狗还会龇牙咧嘴。”

“行了，站好。”主任翻开手里的文件，“大家都知道，我就要退休了，今天早上人事科的任免通知下来了。

我走后，经过我们多方面的考量，决定由陈毛毛主任接替我的位置，大家要多多配合陈主任工作，把我们科室的建设更上一层楼。”

主任话一完众人纷纷点头，刚表达完对胡和光的奉承又露出对主任的不舍。

“我给大家介绍一个人。”主任抬起手指向胡和光，“杨主任旁边的这位是我们科室胡主任刚从非洲维和部队支援回来，胡主任以后呢也是你们的上级医师，他在手术方面的技术非常好，你们以后有什么问题也可以请教他。

大家欢迎！”

胡和光对着众人微笑点头，主任抬手下压，众人掌声停止，“认识的都认识，不认识的下来慢慢认识。好！我今天说的就这些。我们开始查房。”主任说完利落的走出办公室。

一众人纷纷祝贺道喜陈毛毛并与胡和光问好。

杨归尘还没来得及挤上去跟胡和光打招呼，两人跟在主任的身后就出了门。

一众人浩浩荡荡的穿梭在病房里，大部队尾部一阵此起彼伏的蚊声。

-----没好日子过了。

杨归尘抬了抬眼珠子跟唐修示意，唐修瘪嘴赞同的点了点头。

查完房，“各自都忙各自的去吧！”主任招呼说，“和光，毛毛你俩跟我来一下办公室。”

主任招呼着两人坐下，

两人一前一后在小沙发上坐下，主任坐在自己的办公位上，“毛毛啊，我还有一个星期，这周你就跟我做一下交接工作。”

“嗯，好。”陈毛毛点点头。

“你从今天起把工位暂时搬到我对面，和光呢，你原来的位置我安排给新医生小王了，以后你就坐毛毛的位置，刚回医院可能有点不习惯。

这几天你就先熟悉一下新的同事什么的就暂时不给你分配病房的病人了，毕竟病人都有他们熟悉的主治医生，临时换不利于医患关系。后天呢，我给你排了上门诊的班，到时候你自己在收病人。”

胡和光点点头，“嗯，好。”

“行，今天就这些，你们去搬东西吧！”

两人出门，胡和光轻轻的把门带上，搬完工位，胡和光坐定，没什么事儿，找了些病历看，杨归尘拿着一本病历，随手扯过一根方凳一屁股坐在了胡和光旁边，“胡主任，帮我看看我写的病历呗！”

胡和光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接过病历本，一边看一边说，除了接手病历的那一刹那，始终没正眼看杨归尘，但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笑，“好久不见！”

杨归尘郎当的点了一下脑袋，“是很久没见了，你还记得我啊？”

不记得都不行，新奇的人总能给人印象深刻。当年能一脚踹人下河差点坐牢的人如今走在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路上还是挺稀奇的。

胡和光看了病历，其实后面的病程记录都没什么大问题，就是病人主诉着实有些搞笑，‘哈气’改成了出气不行，“你跟我说说病人都怎么跟你说的主诉？”

“他就说的出不了气，很费劲，不得劲儿，就这样。”

“嗯！”胡和光浏览完病历，从身前的抽屉里拿出纸笔放在桌上推到杨归尘面前，“你的描述语可以写成呼吸困难，你先写在草稿纸上写好了在誊抄，我先去做个体检，回来在帮你看。”

说着便起身就走，准确的说他好久都没有这样心慌过了。草草的交代杨归尘几句心里就有点落荒而逃的感觉。

杨归尘皱了皱眉，没追问，乖乖的拿起笔写病历，他想跟着去的，反正他一个实习的事情也不多，但要是跟去好像就有点急功近利的味道。

胡和光一路疾步来到彩超室，进了门就问，“孙老师在不在？”

一个正在给病人做彩超的医师回答，“在的，他在最里面的一间。”

胡和光顺着隔帘边往最里面走，刚到，隔帘就从里面被拉开，病人正从里面出来，“老孙，我做个彩超。”

“这会儿我比较忙，没有细看的时间我只能大概跟你看看啊，要是你想细看，那就只有等下班时间我在给你做了。”彩超机前，一个医生正用酒精绵擦拭着彩超机器的探头。

“行！”胡和光自己换了检查床的治疗单解开胸口的衣服躺上检查床，胸口上那微微隆起浅褐色的沿着肋骨圆弧向下的，那修长的疤痕犹如崎岖的山脉。

胡和光以前是彩超室的常客，来医院第一次就是老孙给做的，自然而然的两人就熟络起来，不用多说，老孙拿着彩超探头在胡和光的胸壁上游走着，“没什么，好的很，各项指标都很好，没有什么异常。”

“我刚才心跳的很快，快的不太正常，我这才着急让你给打彩超看看。”一切都正常，那这突如其来的心慌就和六年前一样。原本时隔六年，他以为当时一见的激情早已经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或者就像一把柳絮时间的风一吹就随之飘散了。

“跳的快？这会儿很正常啊，你应该就是应急反应的缘故吧！刚回来上班应该是不太适应，慢慢的就好了。”老孙收了探头，把纸巾递给胡和光，“行了，起来。”

胡和光从床上坐起拿着纸巾擦干凝胶，扣上衬衣，“谢了，你忙，我就先走了。”他心里有些忐忑生怕老孙看出来他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心慌，赶紧的就走，还真给老孙留下一点莫名其妙，以前他来找他做彩超，可没有像今天这样，做完一溜烟的就走。

祝：读者朋友们新年快乐，兔年大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