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胡和光微微抬着下巴看着杨归尘,轻笑一声,“我知道了。”
他顿了顿,“不过你给我说这些做什么?这是你的私事。”
杨归尘站的笔挺,不能泄气,一泄气就又从心了,“我不想你误会,我想跟你好好的。”
正是杨归尘突然这么笨拙的一出加上这句话,让他明白,他们彼此对对方的心思是一样的。
胡和光低下头继续吃饭,心里思虑了一番,是不是自己也应该勇敢的向前迈一步,“邓主任是我的恩师,要是你真的想帮你同学,我可以给你们引荐引荐。”
杨归尘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应了一声。
“吃饭吧,等我先问问邓主任什么时候有时间...”胡和光面上没什么波澜。
“好勒!”杨归尘傻笑,当作刚才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过一般,坐下埋头吃饭。
夏雨好像总是这样来得急下的猛,这会儿外面的雨连着闷雷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吃过饭,杨归尘抢着进厨房洗碗。
胡和光从卧室里拿了一套睡衣搭在沙发靠背上,走到阳台看着外面簌簌下落的雨水,雨里的霓虹依旧,还因为雨水染上一层朦胧。
当初租下这里也是因为这里站的高看得远,世间繁华尽收眼里。
看着万千灯火他的内心绞成千丝万缕,千丝万缕丝丝都系着那个人直穿他的心脏,他不想让这颗心脏承受世俗的偏见,可脑海那人的声音,他见他木楞听话、认真学习的样子,还有刚刚打报告的模样挥之不去,忍不住脸上浮现笑意。
胸腔里跳动的心控制不住大脑的思绪,控制不住激素的分泌。
杨归尘收拾好厨房出来,看着胡和光高挑的背影,他莫名的心里就心疼,他能感受到他的孤独,他的优秀,好像他经历过很多事情,身上是在有那么一股子不屈不挠的气息,就像这个屋子一样,蓝灰的色调里他就是那一束亮眼的光,他走到他身后,伸出想要拥抱的手可在最后一刻还是怂了,收了回来。
“主任,你在看什么?”
胡和光看的出神想的入神,闻声回过神,“没什么,看灯火。”
杨归尘杵在他身边一起看外面时,他心里突然想,也不知道这颗心脏还能跳动多久。
两人并肩而立,胡和光有一种和旁边人有个家的冲动。
“确实你这阳台这块儿风景不错。”
胡和光笑了笑看了看手上的表,“时间也不早了,你需要我送你回去还是今晚在我这儿挤一挤。”
“啊?”杨归尘愕然,“外面这么大的雨...”他又扬了扬手臂,“我伤口的纱布还没换呢,刚刚洗碗又打湿了,都能拧出水来。”他也是一学就会,把手放水龙头底下冲能不被打湿才怪。
说着他就捏住纱布的一角,从纱布里拧出水来给胡和光看,“你看!”
“那就在我这儿住吧,正好明天可以一起去医院给那女孩儿做手术。”胡和光走回到沙发,将茶几上摆放的骨盆和股骨模型推到一边。
刚回家时打扫卫生摔坏的骨架模型,因为刚从国外回来需要接手医院的事物太多而耽误了修,修好模型需要的东西也就上周在网上下订单这两天才到的。
“你先去洗澡,水龙头往左边掰是热水,洗完澡我在给你换伤口的敷料。”胡和光行云流水自顾自,也没把他当外人的意思,“睡衣在沙发上,宽松的你应该是可以穿的。”
自古套路得人心,唐修让别带伞真的正确,想要礼让推辞一番又怕错失了这次同床而枕的机会,又觉得一个男人家家的扭扭捏捏的不是他的行为作风。
当即拿上衣服麻溜的去浴室洗澡,第一次用胡和光的东西,兴奋的不行,关上门放上水,啥都要拿来闻一闻,沐浴露闻一闻,啊?绿茶味儿的。
洗发露也闻一闻,啊!薄荷加茶叶味儿的,冰冰凉真好闻!
等到他洗漱完毕从浴室里带着一身水汽出来,胡和光正在拼接着摔断的股骨头模型,“主任,我洗好拉,你去洗吧。”
胡和光抬起头看向他,这一幕让他似曾相识,只穿着一条短裤出来的他,水珠子挂在胸肌上,八块腹肌,肩膀宽阔尤为诱惑看起来是非常健硕。
由于胡和光没给他洗澡用的毛巾,他就只用水冲了冲手搓了搓将之前那条毛巾搭在了肩膀上擦脑袋。
胡和光低下头习惯性的用无名指抚了抚眼镜,从茶几下拿出一个医药箱,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我给你换药。”
杨归尘乐呵呵的坐在胡和光身边,伸出光溜溜的手臂,纱布早在进浴室的第一时间就让他给扯下扔了,伤口泡了水,两边皮肤接壤的地方有些泛白了还能看到裂开的痕迹。
但这裂开的手法太过拙劣,胡和光一眼就明白怎么回事。
虽然泡了水,但用杨归尘的话来说就是伤口长势喜人。
没什么大碍,年轻人就是恢复能力强,胡和光给他处理着伤口,他的眼光落在胡和光的后勃颈上,胡和光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茶香味混合着独有的寡淡汗腺分泌物的味道,那种扑上去咬一口的冲动让他头皮发麻。
伤口从新换上干净的敷料,胡和光给他包扎的十分干净利落整洁美观,嘱咐道,“别打湿了,在过两天拆线,拆线在包扎一天就可以取了。”
“这怎么好那么快?”杨归尘惊叹出声,他还希望别好那么快。
胡和光笑着,“好了难道不好吗?”
杨归尘应和道,“好,怎么不好,我又可以练武打沙袋了。”好个屁啊,好了除了工作连个一起吃饭约会的时间都不存在了。
胡和光收拾好医药箱,放回原处,“你先自便,我去洗澡了。”
听着从浴室传来的流水声,脑子里浮想联翩,杨归尘打量着眼前茶几上这一堆骨头模型,左摆弄右摆弄,在茶几上找了一根钢板贴上断股外侧。
用螺丝刀将螺丝横穿骨头固定住钢板,将断股两端连接在一起。
断裂的股骨头,用三根空心钉呈倒品字形固定股骨颈骨折,修复好,他将股骨头和月状面吻合用线连接在一起,将整个模型修复完毕。
他举着模型看自己的杰作,余光一扫,胡和光正从浴室里走出来,没带眼镜头发湿哒哒半干的样子,看起来显得胡和光又年轻了几岁的样子,完全和平时在医院手术衣配白大褂,或者白衬衫配西装裤取下手术帽子后杂乱头发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更显的他没什么脾气更加的温和。
胡和光没带眼镜度数不高,但远了还是有些模糊,他走近杨归尘,那股淡淡的体香混合着茶味萦绕在杨归尘的鼻尖,“这是你弄好的?”
胡和光从杨归尘手中接过模型,掀起修复好的股骨头仔细的看,“你学过骨科?还是专门看过相关的书籍?”
“没有啊,这个我看你在修,我就随便弄一弄。”杨归尘也是实诚有什么说什么,“你这个骨架从中间断的那块儿要是在有一块儿什么东西从骨头中间竖着穿过去那就固定的更好一些,那样骨头不会跑,不会错位。”
胡和光有些惊讶,一个从来没有学过骨科复位手术的人竟然能给出建议,他说的那块儿东西其实也是一块儿钢板,他其实也买了,只是卖家发货发漏了,正在补发的路上。
他的天赋和动手能力让胡和光觉得他是颗好苗子,假以时日不愁不能成为外科界的一把手。
“你的建议确实不错。”胡和光将模型收好,杨归尘则是手脚麻利一点也不把自己当外人钻进了浴室,胡和光以为他是要去洗手,没想到他抱了一堆刚换下来的衣服,站在卫生间门口,“主任,你家洗衣机在哪儿啊?”
这小子是要给他洗衣服?这也未免太快了,这才刚刚换下来,“不用,你放哪儿吧,我自己来。”
“我习惯了今天的事情今天做完,以前在部队养成的习惯,要是换下来的衣服不马上洗了,第二天就找不到。”杨归尘追问,“洗衣机在哪儿呢?”
这小子还挺有习惯,胡和光指了指生活阳台,“在阳台。”
他抱着衣服大跨步去到阳台,将衣服塞进洗衣机,紧接着就是洗衣机卖力工作的声音,见胡和光收拾模型大跨步走过来,“我来。”
胡和光有些适应不过来,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来。”
这哪里有半点客人的模样简直就是这个家的男主人模样,杨归尘放了模型,尽直去了卫生间,关了门,在里面搞了好久,胡和光还以为他是在别人家不好意思抢着做事儿缓解缓解不适来着。
当他收拾好模型将模型摆在书房,从书房出来时,见杨归尘正在阳台,手里抖着他的三角裤正拿衣架子凉呢,顿时胡和光觉得脸烧的慌,想上前吧,又不知道说什么,只得退了回来当作没看见。
去到厨房从冰箱里拿了些水果洗,爱人在外面做着家务,自己在帮他洗饭后水果,这就是胡和光想象中家的模样,只是现在脸上的笑容显得是那么勉强。
他从小是别人家的孩子,可这个别人家的孩子从小就没有家,从小在福利院长大的他比别人更向往有一个温馨的家。
现在这样的美好让他想要违背自己因为教育而建立起来的道德认知。
如果胸腔里这颗心原本真正的主人知道他因为心脏的不断跳动才活到现在,活到现在又没有走上结婚生子的正常路途,他是不是会后悔给他捐赠这颗心延续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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