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自杀

午后，蒋生径依旧望着窗户外发呆，简程意进来时，给他掖了掖被子，然后才坐在他身边陪他说话。

"今天天气还不错"蒋生径指向窗外，阳光照进来，把白色的纱帘映得金黄一片，简程意抬头看他，笑道："你看你都瘦了"

蒋生径闻言也转过头去看，阳光透明的玻璃上印出她的脸庞，苍白、虚弱。

蒋生径伸手将他搂到怀里，下巴抵在他肩膀上，温柔地说："别担心，我没事儿的"

简程意轻叹口气："嗯"

简程意轻轻推开他，站起来走到窗前，背对他低声说："现把药吃了"

蒋生径抬眼看他："不想吃...太苦了....."

简程意回头看他，目光清亮，带着几分无奈与宠溺，"听话"

蒋生径抿唇不语。

简程意从床头柜上拿过碗和勺子，舀了小半勺，送到他嘴边："乖"

蒋生径张嘴接住了那勺汤汁，喝了两口，又放了下来。

简程意又重新倒了碗，舀起一小勺，吹凉之后送到他嘴边，轻声哄道："乖"

蒋生径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张开了嘴，喝了。

"再喝点吧"简程意说完又把勺子凑到他嘴边。

蒋生径这次没有拒绝。

喝完药，蒋生径躺平身体，简程意坐在床沿边，帮他盖好被子，轻轻抚摸他的头发。

"你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简程意轻轻吻了吻他的额角。

蒋生径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睁开了眼睛，盯着床顶看了片刻。

简程意见状，问："怎么了？"

蒋生径摇了摇头。

简程意笑道："睡不着？"

蒋生径："嗯"

简程意笑道："那我唱首歌给你听吧？"

蒋生径："好"

简程意开始哼唱《一个人》：

"你一个人孤独，我在你身边

"我们相爱的时候，我们不懂珍惜

"如果可以，就算只剩一颗心

"我愿为你跳动

"哪怕有一点伤痕，都不要紧

"我一个人孤单

你不要离开我

我想拥抱你，亲吻你

可是...我不敢......"

简程意唱到这里的时候哽咽了一下，蒋生径低着头看不出任何情绪。

简程意以为他又不舒服了，便紧张地问道："怎么啦？"

蒋生径沉默片刻，轻声说："没什么，想到了一些往事而已。"

"想到什么？"

"小的时候，也有一个人为我唱过这首歌"

蒋生径轻描淡写一句，便没了下文。

简程意也并没有多问，只是静静地陪着他，良久，蒋生径才出声道："哥，我渴了"

简程意立刻倒水过来，递给他，蒋生径仰头一饮而尽，随后又道："还要"

简程意又倒了杯水。

蒋生径继续喝水，然后又道："我累了"

简程意："好，我扶你睡觉。"

简程意把他扶躺好，帮他掖好被子，自己则在另一旁躺下，伸手揽住他的腰，蒋生径顺势靠进他怀中，把脑袋搁在他的脖颈处。

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得让人害怕，蒋生径突然道："你不要离开....."

简程意愣了一秒钟，然后反应过来，轻拍他的背："好"

待蒋生径睡下后，简程意亲了亲他的额头，然后轻轻把他抓住自己衣服的手掰开，又轻手轻脚地下了床，生怕吵醒他，帮蒋生径盖好被子后，轻轻地关上门出去了。

他来到陈主任这，陈主任见他来了说道："来了"

简程意嗯了一声。

陈主任从抽屉里取出一份材料递给他，简程意打开看了看，陈主任道："这是蒋生径的病历"

简程意看完，眉宇微蹙，问："陈主任，这......"

陈主任笑了笑："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吗？"

简程意摇了摇头，问："为什么？"

陈主任笑道："小生这孩子，也算是我从小看到大的，我叫你来，是希望你能多陪陪他"

简程意没有搞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意思啊？"

"没什么"陈主任笑了笑，说道，"只是他这样，我实在不放心，所以希望你可以留下来陪他"

简程意闻言，立即说道："可是他...."

陈主任打断他的话，道："我明白，你想说什么"

简程意："您....."

陈主任道："但你有没有想过，其实蒋生径他最需要的不是别人的陪伴，而是你"

简程意："我.....我明白"

"既然你明白，那么我希望你以后每天都能抽空来看他，陪他聊聊天，说说心里话，可以吗？"

简程意犹豫片刻，点了点头："我答应您"

陈主任又嘱咐了他几句，简程意一一应下。

蒋生径这段日子精神越来越差，简程意这几天都在医院陪他，回到病房里，他小心翼翼的打开门，却只见蒋生径不知什么时候醒来的，他坐在病床上把自己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抱膝盖，眼神空洞无神地望着前方。

"生生？"简程意轻唤他的名字。

蒋生径自望着前方，没有回应，简程意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一下，疼痛难当，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握住他的手。

"生生"简程意低声叫道，"别吓我，好吗？"

蒋生径慢吞吞地侧过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抹恐惧，简程意看见他的眼眶红红的，眼底布满血丝，显然是哭过的。

简程意心里更加慌乱，他忙问："怎么哭了？"

蒋生径慢吞吞地收回视线，垂下头："你去那了....."

简程意愣了一下，然后笑起来："我还以为什么呢！刚刚去给你买了些小饼干，乖，我错了"

蒋生径："你不是说好不离开吗？"

简程意轻叹口气，伸手把他抱起来，让他靠在自己怀里，一只手轻轻的摸摸了摸他头，温柔道："对不起啊，生生，是哥哥不对，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蒋生径抬眸看着他，眼泪啪嗒掉落下来，简程意吓坏了，连忙拿纸巾擦拭他脸颊上的泪珠。

"别哭别哭，生生，是哥哥不对"

蒋生径不理他，自顾自掉眼泪，简程意心疼极了，低声哄着他。

半晌后，蒋生径自抽噎了几声，然后伸手圈住他的脖子，声音闷闷道："哥哥......你以后不要离开我了，好不好？我很害怕"

简程意："好，哥哥答应你"

不得不说，这样的小朋友真的很可爱，他哭起来的样子，跟小猫似的，简程意心都化了。

简程意见他情绪稳定，便把他抱起来，问："饿了吗？"

蒋生径点了点头，简程意揉了揉他的头说道："好，我去买饭，你在这乖乖等着"

"嗯"

简程意走后，蒋生径正准备下床时，进来了三个人，他抬手一看，是蒋明伟他们一家，蒋生径皱了皱眉："你们来干嘛？"

蒋逸开心地说："我来看看哥哥"

蒋生径自躺在病床上，一副不耐烦的表情，伊吕走上前："生生，我们就是来看着你"

蒋生径自躺着，没搭理她，蒋明伟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你这是什么态度"

蒋生径看她一眼，冷漠道："你走吧，我不用你们看"

蒋明伟说道："好歹我们也是父母，你这样子太让我们寒心了。"

蒋生径嘲讽的笑了笑："我不需要你们同情，也不需要你们来看我，哦，对了，我没有父母，我妈早就死了"

说到最后一句时，他的语气已经冰冷，甚至还带着一丝恨意。

蒋生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咬唇瞪向蒋生径，怒道："你怎么可以这样说"

"怎样说了？"蒋生径冷冷反问，"我有说错什么吗？"

蒋明伟被气的说不出话来，一旁的蒋逸上前拉了拉蒋生径说道："哥哥，你别生气了......."

蒋生径冷冷地甩开他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我生气了"

伊吕看见他的宝贝儿子摔倒了，冲着蒋生径大骂："蒋生径，你有病吧，你干嘛要推逸逸，你不知道他还小吗？"

蒋生径被气笑了："他自己上赶着来抓我，怨我做什么"

伊吕也气急败坏地喊道："你这个畜生，你这个没教养的东西"

蒋生径冷哼一声："我没教养？我怎么没教养？如果不是他自己抓我，又怎么会摔倒？"

伊吕气的浑身发抖，指着蒋生径，说不出话来。

蒋生径的目光转向蒋逸，他的眸子里全是厌恶，蒋逸的眼睛里蓄满委屈的泪水，蒋生径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伊吕看见蒋生径这样，更是火冒三丈："你这个混蛋"

说罢，伊吕扬起手就朝蒋生径挥过来，但是手还没碰到蒋生径就被蒋逸挡住了。

蒋生径看了看伊吕，冷冷一笑："怎么，说不过我就想打我啊！"

伊吕见没办法，他转头就看到了桌子上的那张照片，他快手的抓起那张照片，蒋生径看到他拿到那张照片，怒气顿时上升："你他妈给我放下"

伊吕拿着那张照片，挥了挥说道："你给逸逸跪下道歉，我就给你"

蒋生径冷冷地抓过蒋逸，他掐住蒋逸的脖子说："道歉？你配吗？我再说一遍，把照片还给我"

蒋生径的手劲儿极大，蒋逸被掐的脸都红了，他的两只手紧紧扒住蒋生径的手腕，嘴唇动了动，艰难的从喉咙深处吐出两个字："哥......"

蒋生径听见他的声音，手下一松，蒋逸立即瘫软在地上。

伊吕看见蒋逸这般，心疼得不行，他看向蒋明伟："明伟，你快管管他啊！"

蒋明伟也看到了那张照片，他脸色阴沉，

蒋明伟看着自己的宝贝儿子，他心里也非常难受。

蒋明伟看着蒋生径语重心长地说道："生生，你先放开你弟弟，我们好好谈谈"

蒋生径冷冷一笑，没有理会，伊吕急了，他恶狠狠的瞪向蒋生径，突然想起了自己手上的照片，他举起照片，狠狠的把照片撕了个稀巴碎。

蒋生径顿时瞪大了眼睛，他推开伊吕，跑到地上捡起地上破碎的照片，看着那些被撕毁的照片，他心痛得不行，双拳握得咯吱响。

伊吕站在旁边，冷冷一笑："蒋生径，这就是你动我儿子的下场，不过是一张照片而已，看把你给急的，哎呀，那张照片好像是你妈留给你的啊"

蒋生径的双眼通红，盯着伊吕看了很久，然后他一字一顿的说："闭嘴"

伊吕继续说道："一张照片而已，撕了就撕了，你不是也不差这一张吗？"

蒋生径只是呆呆地望着那碎了一地的照片，那是他妈妈留给他最后的念想，现在却碎了，碎了........

伊吕也没关他，他急忙地跑过去安慰蒋逸，看到蒋逸受伤了，她急的催促着蒋明伟带蒋逸去包扎。

蒋生径还在地上跪着，他一点一点的捡起被碎掉了的照片，这是最后一张照片了，唯一的念想，没了.......

他的手在颤抖，他的脑海里不停地闪过照片上温柔慈祥的女人。

他深情呆滞的看向那张照片，手控制不住的乱抖，刚捡好的照片又散了一地，他颤抖的走向窗户边，现在好了，什么都没有了，照片碎了.....

正巧这时，简程意回来了，他看见蒋生径坐在窗户边，手里拎着的饭掉到地上，他吓的大声喊道："生生！！！"

蒋生径仿佛像是没有听见似的，他没有任何犹豫地从窗户下跳了下去，简程意见他跳了下去，急忙喊道："生生，不要！！！"

可是已经晚了，蒋生径已经跳了下去，简程意愣住了，他呆呆地坐在椅子上。

反应过来后，他急忙大叫医生，蒋生径头上流了一大片血液，他被送进了手术室，他的脸上全是血迹，头发也被染红了。

李潇知道这个消息后，连忙赶到医院，他看到手术室外的简程意："生生呢，他怎么样了"

"他在手术室里"

李潇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崩溃的："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他为什么会跳楼啊！"

简程意并没有回答，他坐在手术室外等待，李潇坐在他旁边，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们的心也越发焦虑，终于，手术室的门开了。

一名主治医生摘下口罩，李潇立刻冲上去问道："怎么样？"

医生叹了口气，说道："失血过多，加上伤及脑神经，现在情况不容乐观，你们最好做好准备。"

两人听到医生的话，身体顿时僵硬起来，然后，李潇齐刷刷地跪在了地上："求求你救活他，一定要救活他"

医生点头："你们先起来吧，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现在的情况确实很危险，所以，我只能尽力。"

李潇哭着抱住医生的腿："医生，拜托了，求求你救活他，只要能救活他，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李潇的眼里充斥着悲伤，她的脸色惨白一片，看起来非常憔悴。

医生看着他说道："你放心，我们一定会尽力的"

李潇连忙道谢。

不久后，手术结束了，蒋生径被推出来了，李潇连忙迎上前去，简程意也跟着李潇一起上去。

蒋生径的脸色非常苍白，他的呼吸很微弱，李潇看着他那张俊美的脸庞，她的心揪成了一团，眼中全是愧疚之色。

蒋生径躺在病床上，他的脸上盖着氧气面罩，整个人安静的像是睡着了。

简程意坐在病床前，他握着蒋生径的手，脸上的表情非常复杂，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李潇看着蒋生径，眼眶红红的，泪水不停地往下流，她轻轻的抚摸着蒋生径的脸颊，哽咽着说道："程意，你告诉老师，他为什么会跳楼？为什么会这样啊！"

简程意的手指颤抖了一下，他看着李潇，他的眼里有着愧疚，还有一丝无奈："李老师，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一回来就是这样的场景"

简程意低下头，他说道："对不起老师，都是我害的。"

李潇擦掉眼角的泪水，她看向病床上的蒋生径说道："不怪你"

她的声音很小，像是自言自语，但是简程意听清楚了。

李潇的眼圈通红通红的，她的心里很疼，她不敢相信蒋生径居然会做出这种傻事来，她趴在床沿，嚎啕大哭，像个孩子。

简程意站了起来，他拍了拍李潇的背脊，安慰道："李老师，您别太难过了，生生一定会醒来的。"

这时，他看见了蒋逸在门口，顿时火气一上来："你怎么在这"

蒋逸支支吾吾没有说话，李潇看到他这样，顿时想到了什么："是不是你们，是不是你那个疯子妈"

蒋逸还是没有说话，李潇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程意，你帮老师照顾好生生，我出去一下"

"好....好的"

李潇一出病房，就看到了不远处的蒋明伟和伊吕，他愤怒的过去给了蒋明伟一把掌："蒋明伟，你个畜生，你害死了我姐姐，现在竟然还想害死生生，你他妈到底还是不是个人"

李潇还没解恨，他走过去又抓住了伊吕的领口，她的眼睛赤红："我姐姐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让你这样对我们，你为什么要这样"

伊吕被李潇掐的喘不过气来："咳咳，放，放开我"

李潇根本不放松："说！你告诉我，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生生会跳楼？"

"不，不是我......咳咳......我没有"

"你还说谎，要不是你，他怎么会跳楼，还不是你害的！！！伊吕你他妈简直是个疯子，你和你那个杀人犯女儿都是一个疯子"

蒋明伟被吓了一跳，他推开李潇说道："你放开，他跳楼了又和我什么关系，是他自己跳的，又不是我们逼着他跳的"

李潇气得直冒三仗："蒋明伟，我告诉你，要是生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我他妈拿你试问"手机转头又冲着伊吕："还有你这个疯子，你这个疯子不得好死"

另一边的简程意看着躺着的蒋生径，声音哽咽道："生生，你醒一醒，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