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张怀安的角度

1.

我跟阮泽第一次相遇，还是五年前。那时候我们一同踏入大学，一起憧憬未来的美好，还是同寝室友。从见到阮泽的第一眼，我就爱上了他。我想，如果我和他做不了恋人，做一个朋友，也可以，只要能在他身边，哪怕是让我死，都可以我都愿意。

他很温柔，漂亮又善良。我曾经问过不少朋友，阮泽在他们心中是怎么样。结果都是：逗比，好说话。大概见证“情人眼里出西施”，阮泽在我的眼里，他什么都好，谁都无法代替他。

后来，我们走的很近，几乎到睡觉都要偷摸爬到一起。如果他太困，就是我爬到下铺，如果我太困，就是他爬上铺，如果两人都困，就一起戴耳机听歌睡。

我从来没有想过，在千千万万的人中，阮泽会选择我。就像被遗忘的一棵草，突然被浇水。那种感觉是很微妙的，有时候看着枕边熟睡的人，我都不敢相信，这一切真真实实的出现在我面前。

我带过他去过不少地方，他曾经跟我说，他高中地理不好，大学毕业后地理还是有些迷糊，那我就用了半年的时间，带他宛转了多个国家。期间，有一些我们专业课没有学过的国外语言，那时候很好玩，经常要随身带着一个翻译器。

特别记得有一次，我带他去西班牙的一个较为不怎么出名的小镇。那里不说西班牙语，他们说意语，很奇怪对不对？西班牙语是我们专业课学过的，但导师没有教过任何，关于意大利语言，我们待的那几天磕磕碰碰。那里影响让我很深刻的是，当时阮泽想去买巧克力的冰凌淋，但出门匆匆忘带翻译，结账的时候，售货员说“Sitrattadiventiyuan”，阮泽愣在那里半天，磕磕绊绊的问着“Chiedoscusa?”，售货员很有耐心的重复“Ventidollariintutto,signore”，阮泽还是一脸懵，最后还是一位华人替我们解除了尴尬。我很记得当时的场景，阮泽红着耳朵，跟我骂了句“fuck”，我笑着摸摸他的耳朵，告诉他不能说脏话。

后来，我们在英国领了证。当时当着民政局所有人的面，我兴奋的抱着阮泽转圈，全是所有人的祝福。

可能真心，也可能恶心。但也只是可能。可我不在乎，因为我将我的爱人娶回家了。后来我们在国内也举行婚礼。八抬大轿，三书六聘，明媒正娶。

高朋满座，那场面看着却是有些浩大。如果说在西班牙的时候让我印象深刻，那么在婚礼的时候，那是刻在脑海里的。我有一个好兄弟，人虽然不会说话，为人处世倒是精通一点。那天十几度的啤酒一杯一杯下肚，跟着别人比酒，才过十分钟酒精就上头，他晕乎乎的站起身，粗壮的身材抢过司仪的话筒，将司仪撞到一边，扯着嗓子问阮泽：“阮泽，不对，是嫂子。嫂子你知道吗？怀哥为了你花了几十万办了一场婚礼，光是弄婚房和抬轿子的，就花了十几万。这八抬大轿啊，在古代可是取大家闺秀，完璧之身。那可是重金娶妻，但自从见到你一次，我就好奇，你真的能做好一个贤妻吗？”

原本热闹，人声鼎沸的现场，瞬间鸦雀无声。这些人就坐在下面看着热闹。父母被气的心脏病差点出来，哥几个看见事态不对，急忙想要把他拉走。边赔笑道歉边拖人。

这时阮泽抢过他的话筒，微笑着看着我兄弟，勇敢的大方承认：“你说的没错，我确实不可能成为一个贤惠的妻子。”我的心像是被揪起来。不是因为怕阮泽闹出笑话，而是怕他生气。

而阮泽只是淡定的看着他：“我不配，你配吗？一个没有学历，行为动作粗鄙的人，配吗？”

缓慢一字一句的。傲慢，又美好。

我更爱他了。

2.

就像别的情侣，我们度蜜月，中秋赏月，游走大江南北。

我认为，我们可以白头到老，不离不弃。

但是现实是比幻想残忍的。

母亲有一天，告诉我，让我与爱人离婚。

我不同意。

他是我追求五年，跑过个个雨夜换来的。他是我的注定，也是非他不可。

母亲说，林氏小姐看上我，如果她嫁给我，可以为张家带来和谢氏集团在桥北的合作机会。

我反驳，爱情不可以用金钱来衡量，我爱他，不可能因为合作就放弃他。更何况，我们已经结婚那么多年了。

母亲气急败坏，抽了我一巴掌，让我滚回家好好想想。

3.

回到家，我的爱人依旧为我做好饭菜，他走到我面前，亲切的帮我脱掉大衣，挂到架子上。

我的爱人是我那么的美好，我怎么可能舍得放弃他。

我的爱人一遍为我夹菜，一遍跟我诉说着工作上的痛苦和趣事。我耐心的听完，并讲出意见。他都欣然的接受了。

莫名我对我的爱人有了愧疚之心。

4.

还是如此，他是个男人。却尽心尽责的做女人为丈夫一切。早上早起做饭，为我蔚好衣服，擦亮皮鞋，带好领带。晚上还提前回家，做好晚饭。

我希望这样的场景一直过下去。

5.

三天后，母亲来公司看我了。

我刚推开门，看见母亲的坐在沙发上，指责着一个员工的不是。

我走过去，轻轻拍拍她的肩：“辛苦了，你先走吧。”

可能因为离得近，我精准的听到她的心跳声。

我坐在母亲的身边，“妈，你今天怎么来看我了？员工有些笨手笨脚，做不好事，委屈你了。是可以让六叔跟过来的。”

母亲听闻，突然把手中的茶杯一甩，冷脸靠坐在沙发上，从包里拿出一把小刀，抵在她自己的脖子“你跟不跟林氏结婚？不结婚今天，我拼了我这条老命，就必须给我结婚。”

我不知道她要干什么，心里有些发慌，缓慢的走过去，顺从的答应着，找准时机。

扣住手腕，反压，抓住拿刀的手抢过来。

“啪噔”摔在了茶几上。

“妈，你疯了？要是真的伤到你怎么办？不就得不偿失了？”我有些恼怒的看着母亲。

母亲不以为然：“你今天要么答应离婚取林氏，要么，我死。”

我自己能清楚的听见牙齿咬的咯咯做响，但又无可奈何。我盯着母亲的双眼，最终败下阵来：“我回头会去看看林氏的。”

母亲轻飘飘的丢下“明晚八点”，哼着华尔兹迈着轻快的步伐离开了。

我气不打一处来，一拳头将茶几上的玻璃打碎。火辣辣的疼痛随着神经蔓延，我却毫感觉。

助理走上前帮我叫了夏医生，又替我收拾了残局。

6.

我抱着爱人在沙发上看了会电影，低头轻吻了他的脸颊：“宝贝，我走了。”

他依依不舍放开我，站起来捧着我的脸重重的亲了一口“你要早点回来，少喝酒。”

我回应他，点点头：“行。”

随即他拿出为我尉好的西服，帮我穿上。站在门口看着我好久。我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大概是我的背影逐渐模糊才离开了。

到了包间，我看见了林氏小姐。

突然想起一首诗：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因为眉心中有一颗红痣，像春天的红豆。美的动人。

我们聊的很愉快，并没有太大的冲突。直到我喝了店员送来的白水，开始头晕目眩发热。

燥热难耐。

我才意识到中计了。我的无法拒绝她让店员送我回到酒店，她跟着我一起倒在床上。

我亲眼看见她拉下我裤子拉链，感受到温热的口腔。

但我动不了。

6.

第二天我回家了，我努力装作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我不敢直视我爱人的眼睛。

直到有一次，我们发生了争吵。我夺门而出，连续好几天没回家。我一直泡在酒吧。

后来，我回了一次，跟他提了离婚。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我在心里念叨。

他很平静，超出了我的意料。但我不想看见他这副样子，我宁愿他跟我吵架，都不是如此没有波澜。

7.

见到了他的青梅竹马。切，长的不咋地。把林氏骂气了。好开心，但我妈在身边看，我只能伸手维护她了。

8.

再见到他，是他得癌症的时候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9.

尘封几十年的笔记，被我打开了。

今年我75了。我活的够久了。

她死了，被我气死的。

你在那边等会我，我来找你了。

小果子，别不等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