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初雪目录

第55章初雪

“下雪了?”虞猎被脸上的凉意惊醒,轻身从树梢跃下。

他昨夜与夏闻鼎并未回宫,就在这荒郊野林住了一宿。

此时,纷扬雪花自天幕降落,雪势异常之大,虞猎的长睫之上很快积蓄一层白雪,沿着睫毛融化,化成水滴挂在睫尖。

夏闻鼎也闻声醒来,裘衣已然落满厚厚一层雪,夏闻鼎不慌不忙缓缓坐起身抖落,不过并未下树,只是轻轻倚靠在身边的枝干上观赏。

两人真是惊喜不已。

今年冬天不知为何,极少下雪,唯一的一场雪是在一个月之前,那场雪不大,不过一会就悉数化尽,严格说来并不能算作真正的雪。

今天这场,才是真真正正地今冬初雪。

虞猎敏捷地攀树而上,并未在夏闻鼎身边停留,而是径直向上攀爬,直到树顶才停下。

他们所处的这棵树极为粗壮高大,枝条也很浓密。

虞猎俯身,从一团纠缠在一起的枝条之中伸出一只手臂探向夏闻鼎,“阿鼎,快上来!”

夏闻鼎仰头握住虞猎递过来的手,沿着枝条纹理一层一层地向上缓步迈去。

两人并肩同坐,在树的最高处,共赏雪景。

目之所及是一片银白,分不清屋顶与树顶。

地面如铺雪毯,天地净色,鸟兽无迹。

仿佛在这天地之间,只有彼此二人,远处的种种景物随愈加强烈的雪势逐渐变得虚幻而模糊,只有身边之人的鼻息如此真切。

两人静坐无言,陪伴本身便已胜过千言万语。

雪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地面上的雪厚度目测已经没过膝盖,夏闻鼎心觉不妙,这是酿成雪灾的趋势啊。

于是匆匆和虞猎一起回到地面,果然深度已没过双膝,几乎寸步难行。

两人以最快速度赶回宫中,宫中众人手忙脚乱在除雪,沿途的商铺和住户也都怨声载道,说今年冬天怎么一直不下雪,一下起来就没完没了呢。

这是人族百年一遇的雪灾。

全城均已陷入混乱,道路不畅,东西南北四个城门前堵满车马长龙,商铺也迫不得已暂时关门。

官兵已纷纷出动援助清理道路,但是效果甚微,要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只能等待这雪自己融化。

周胤让身边的宫人也都出门除雪,自己在御书房中一边批奏折,一边唉声叹气。

眼睛看得痛了,抬起头揉揉太阳穴,猛然间看见一个浅杏色的身影正从门口走进来,正是白温。

周胤挤出一个友善的微笑,可是在他此刻愁眉苦脸的表情衬托下比哭还要难看。

“我可以帮忙除雪。”白温一如往常笑意盈盈。

“哦?有什么好方法?”周胤眼睛亮起来。

“什么?把雪都铲到路上?狗皇帝是疯了吗?!!”一个黑壮大汉铲雪累得气喘吁吁,将铲子一抛,“这皇帝还想不想当了?把我们平头百姓当猴耍!”

于雁常陪笑连连解释,那大汉才勉强拾起铲子照做。

不多时,全城的雪都被堆于道路上,加起来足有二人高。

白温站在城墙边,得以看清全城情形。

觉得时机已到,轻闭双目,动用驭火天赋,将提前放置于雪堆顶上的一枚枯枝点燃。

猛烈的火焰瞬间便从皇宫周围的一圈雪堆顶上窜起,雪堆迅速融化殆尽。

因为全城道路相互连通,所以火势很快蔓延到更外边的一圈,沿着放射状的道路逐渐扩散。

神奇的是,这火焰只融雪,不烧人,无意中刮过木质房屋也平安无事。

京城十八环道路,从内而外逐层燃烧,融化的雪水淌了一地。

火焰势头正盛,在雪堆顶上燃烧,在融化的雪水上燃烧,那些雪水渐渐蒸发干净,终于,火焰完成了它的使命,归于熄灭。

而被清理得干干净净的道路,也以全新的面貌面对世人。

全城的百姓在欢呼,在庆祝。

虞猎在城墙之下,微笑仰视着他的师弟,身旁立着眼含浅笑的夏闻鼎。

裴行君从远处飞奔而来,奔至白温面前,将他举抱起来,转了两圈。

虞夏二人见状相视一笑,宽大袍袖之下的双手交握到一起,悄然隐于沸腾的人群之中。

“这个春节算是过完了。”二人行至郊外,虞猎道。

“是啊,已经在宫中住了半月。”夏闻鼎应道。

虞猎的手依然与夏闻鼎紧紧交握,不肯松开。

他绕到夏闻鼎背后,猝不及防将其抱个满怀,妖冶无边的绝世容颜紧贴身前之人的侧颊,于耳边吐息,“舍不得和阿鼎分开。”

夏闻鼎眼中有千年冰山,不知从何时起却化了,只为虞猎一人。

他抽出右手,稍微侧身,将如玉长指覆于虞猎脸上,似是安抚。“与虞兄于梦中相见。”

虞猎闭目深吸,似乎想将夏闻鼎身上的淡香永恒地刻入肺中,铭记于记忆深处。

良久,虞猎才从夏闻鼎颈侧抬起头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快走两步,在夏闻鼎身前一尺之处站定。

他的神色有些严肃,丝毫不见平日的嬉笑轻佻。

“阿鼎,我其实不是什么好人。”虞猎垂下眼帘,长睫遮蔽目光,也遮蔽了眼底露出的情绪,

“我是春雅楼的常客,常年混迹风月场。”

“嗯。”夏闻鼎应了一字。

“我半生放荡,拈花折柳欠下一身风流债。”

“嗯。”

“我素来玩世不恭,游戏人间。”

“嗯。”

虞猎静默着,还有很多话没有说出口,他不知道该如何说。

夏闻鼎耐心等了一会,见虞猎不再说话,便自己开口,澄然的眼眸中浅笑未褪。“即便如此,又如何呢?”

又如何呢。我和你的现在,不会因为过去之事发生任何改变,相信将来也一定不会。

“阿鼎。”虞猎缓缓蹲伏,随即右膝浅跪于夏闻鼎一尘不染的月白裘袍之前,执起夏闻鼎之手,用唇在掌背烙下一吻,继而从下及上抬眼看向他的眼眸。

我虞猎风流甚久,但从今往后,再也不会如此了。

“赏金客虞花冬,不论寒暑晨昏,不问因果原由,听凭差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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