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水患

“总之就是……没有挑拨你们父子关系的意思，但是昨天晚上被杀死那个茶老板，确实和你爹关系匪浅。”

裴行君斟酌已久，最终还是将那天晚上自己和虞猎所见夏正和茶老板密谋一事讲述出来。

夏闻鼎脸色微变，内心则开始胡思乱想起来，裴行君的意思，这个人之死，莫非就是父亲下的毒手？

即使不是直接杀死，也一定和父亲脱不了干系。还有人族大疫的事。龙茶、平安符、茶老板之死。

父亲，你究竟在暗地都做了些什么？

虞猎最近时常从噩梦中惊醒。雷雨之夜，父亲被数个面容模糊的白衣人围在正中，然后惨死在自己面前。

这个场景无数次在梦境中出现，让虞猎深受折磨，醒来后浑身沉重疲惫，睡眠对现在的他而言效果微乎其微。

可是在清醒的白天时间里，该过的生活还要继续。

人族大疫依然持续，父亲之死的调查依然没有进展，夏正的所作所为依然没有完全掌握，除此之外，三族雇主交代的数件任务也依旧要完成。

虞猎觉得，虽然春天已经来临，但内心之中却丝毫没有一丝转暖的迹象。

这日午后，虞猎难得无事，正随意半躺于椅上小憩，房门半掩。

不多时，姜菘匆匆敲门而入，虞猎强打精神睁开双眼，见是她来，更提神几分。一定有什么事。

“我哥的尸骨不见了。”姜菘开门见山，“是前几日移棺时发现的。”

虞猎叹气，“这么多年过去，即使有再大的仇也不至于如此。想必是当年一下葬，没过多久就被凶手取走了。”

“应该不是。如果凶手需要我哥尸骨，那么为什么不当场运走？”姜菘问道。

“等等。移棺？为什么要移棺？”一般而言，没有极特殊情况，墓地都是不会移动的。

“啊，这个嘛，”姜菘解释道，“方州洪灾，我哥的坟不在高处，如果不移，就会被水淹了。”

洪灾？人族为什么最近灾难如此之多？大疫尚未结束，如今洪灾又起，而且还是在方州——这个与大疫、龙茶、姜家联系无比紧密的地方。

姜菘补充说，不仅是方州，像青州等地，也开始爆发洪水，初春时节河水解冻，凌汛是常事。但是今年比往年程度更甚，已经达到成灾的地步。

日落之后，春雅楼中出现了一个常客的身影。

这位常客已经数个月没有光临这里了，因此他今日重新出现，老熟人们都很高兴，纷纷热情地过来问候，虞猎一一打了招呼。

很快便有不少人过来搭讪，虞猎周旋其中游刃有余，眼神却从未停止在人群中扫视。

终于，虞猎放下了茶杯。杯中好茶还有一半未饮，仍有余温，便被随意丢弃在几案上。

很快，虞猎便与一名男子并肩上楼。

只见那男子身姿清俊，面若朗星，身着波浪纹天蓝色长衫，发冠颜色也与之相配，与虞猎一明一暗，并肩走在春雅楼之中，备受瞩目。

来到楼上房间，虞猎却并不急，邀蓝衣男子在檀木桌前相对而坐。

蓝衣男子来自人族泠州，名为柳羽霜，此时甚为不解地从上到下打量虞猎，有些不耐烦，仿佛觉得虞猎耽误了他的时间。“你到底行不行啊！”

虞猎暗笑。以往，不耐烦的都是自己，今天这人倒是很有意思。

可惜今天他并非为这件事来春雅楼的。他依然岿然端坐，唇角带笑，不急不缓道：“谁说要做了。”

柳羽霜的外衫已经褪去一半，露出上臂好看的肌肉线条。

听到这句话怔住一秒，随即整衣、起身，端起檀桌上的半杯烫茶，迎头就往虞猎脸上泼去，“滚！！”

虞猎没有躲开，任由茶水沿着睫毛聚成丝股流下，抬手拭去余下的水痕。

柳羽霜大步离去，却不意被从背后拦腰抱住拉回桌边，虞猎将人放到自己腿上才松手。

“泠州小辣椒果真名不虚传。我就不能关心一下你家的水灾吗，泠州最近可不怎么太平。”

“泠州可是在极北之地，一些人族人都未必知道那里犯了水灾，你一个灵族人怎么知道。”柳羽霜诧异，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灵族人看似对我很了解，对泠州的事也很了解。

虞猎将柳羽霜胸前所戴之物从衣物里轻轻拿出来，“我怎么知道？你戴这个，别人想不知道都难。”

玉坠上刻着人族水圣，做工精细，眉眼神色都很清晰，是用来祈求洪灾消退、百姓平安的。

“行吧。”柳羽霜勉强应一声，“你没看错。不过我已经开始治水了。”

虞猎已经知道这个柳羽霜对水文颇有研究，是人族闻名的水文家。

他今天来春雅楼，就是特意来找他的。

虞猎用尽量简短的话向他解释现在水灾与大疫有关、和仙族掌门有关，又说了些什么关乎人族生死、关乎三族局势之类的话，请求柳羽霜随自己去一趟一切事情的起源地——方州。

柳羽霜漂亮修长的手指缠玩着自己的发丝，徐徐问道：“凭什么？”

虞猎混迹社会已久，自然会考虑到报酬这方面，开价很高，是一个极具诱惑力的数字。

柳羽霜听罢一笑，“你说自己是赏金客，可我不是。赏金客重利，而我重义——

我有些与水打交道的经验，我治水，从来都是出于本心，没有一次是为了酬金。

方州现在还好，我要先去水患更严重的地方。”

“方州的水已经涨到半山腰了，没想到堂堂水文家信息如此迟滞。”虞猎从鼻息中发出冷哼，“你号称人族活水圣，现今看来，也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

柳羽霜双臂交叠，鄙夷地冷哼回去，“你说，我是该相信家中运行千年的量水仪呢，还是该相信一个只见过一面就不停地胡说八道的人呢？”

他家中的量水仪，已稳定运行了上千年，从未有过差错。

人族各州的水位，可以实时展示在此仪器上。

今日，青州的水位并不太高，远没有这个莫名其妙的赏金客所说那么严重，因此柳羽霜很有自信。

虞猎心中却开始思索，方州的水位上涨，却并未体现在量水仪上。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