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谜题

克洛伊回到房间时，已是午夜时分。

她刚躺下，就听见海神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来书房。”

海神脸色十分不悦，见克洛伊走进来，只是冷冷瞥了一眼，然后送给她一个极具讽刺意味的笑容。

“在下猜测，和切尔度过的夜晚，一定很愉快。”

“邦德伯爵？”

“没关系，尊贵的克洛伊小姐，在下只是需要你的一些帮助，不过一整晚都没找到你而已。找的次数不多，也就九百多次吧。”

克洛伊连连道歉，表示自己会从现在开始努力工作以弥补刚才的错误，并保证下不为例。

开始是擦桌面、清洗魔法原材和器具之类的简单任务，之后是帮助海神查阅古籍——

她站立在梯子上上下翻找，中途重心不稳不小心栽倒于地，摔得她尾骨剧痛，但她不敢说什么，只能把全部痛苦转移到面部狰狞的表情上来。

海神见状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她强忍疼痛，在心里对他翻了几个白眼。

她摔得不轻，在地毯上保持着摔倒时的姿势，不敢乱动。

五分钟后，海神鄙夷的语气飘来。“聪明的人类女孩，我希望你转动高贵的头颅，寻找是否有可以利用的东西，快点站起来。

在下书房的地毯已经快被你压得喘不过气了。如果你想通过这种方式逃避工作，那在下只能说你想错了。”

克洛伊突然发现书架侧壁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排整齐的银质方块，可以当作支撑点起身。

明明刚才还没有，可此刻它们千真万确就存在于那里。

她刚要重新爬上梯子，海神又幽幽地继续开口，“上去干什么，准备一分钟后的下一次摔倒吗？”

她重新回到桌边，发现海神身边多出一把空椅子，她如释重负地坐下，喘了口气。

海神佯装震惊，“噢，克洛伊！刚刚有两只巧克力海胆在椅子上吐口水。”

克洛伊差点跳起来，但是回忆刚才自己亲眼所见椅子上干干净净，便又放心地稳坐在椅子上了。

“邦德伯爵，您今天仿佛在向我展示您完好的语言功能。不过我相信，您如果闭口不言，我也不会把您当哑巴的。”克洛伊面无表情。

海神不置可否地挑了挑眉，没再说什么，只是示意她向正在冒烟的仪器靠近一点。

玻璃仪器里的绿色液体在他脸上映着光亮，衬托着他认真而严肃的神情。克洛伊觉得这副表情和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海神指了指桌子上摆满的五颜六色的药水，和克洛伊费心抓来的魔药原材。

“用深蓝色火焰灯。尝试它们之间相互组合的一切可能性，记录你所能观察到的全部结果。”

他拍了拍克洛伊的头，放心地把工作台交给这个人类女孩，然后自己踏上梯子去寻找刚才她没来得及找的下一本魔药书。

两个小时之后，克洛伊又困又乏，上下眼睑仿佛有磁力一般，控制不住地向中间合拢。

“邦德伯爵，你不睡觉吗？”

“按理来说，我早就应该睡觉了，但拜你所赐，现在还在熬夜工作。”

克洛伊强迫自己不要睡着。

“邦德伯爵，下次不会这样了，我一定随时听候指令。我保证。”

克洛伊醒来时发现自己安然无恙地躺在床上，她敢肯定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

昨天晚上竟然在工作的时候睡着了。真丢脸。

不久，海神的声音就传来让她继续去书房。

她突然想到，既然海神可以使用传声咒，那么是不是存在一种类似的透视咒，可以看到自己正在干什么？

如果真是这样，那自己洗澡的时候……克洛伊吓了一跳。

不过，海神应该不会那么无聊吧。

书房里的布置丝毫未变，幽暗的光线让她产生仍在深夜的错觉。

昨天的实验还未结束，海神示意她继续进行。

她敏锐地注意到他眼睛里布满的血丝，有点愧疚，自己安睡时海神却在一刻不停地独自工作，一直到现在。

“邦德伯爵，我有个问题。”

海神已经移到书房门口的身影停下来。

“为什么你让我做实验，不让切尔帮你？”

“我不想麻烦远道而来的好朋友，而你是人类派来的佣人，这种劳累的工作自然应该由你来做。

顺便提醒你，魔药实验的结果不要告诉切尔。我知道你和他关系很好，但是不要忘记，你究竟为谁效力。”

“为什么不可以告诉他，是类似于人类版权吗？”

“叽叽喳喳像麻雀一样，吵得我头疼。知道太多事可不是一件好事。”

克洛伊知趣地闭上嘴。

“克洛伊，如果你全部完成，叫我的名字就可以，我会立即出现。”

克洛伊望着海神的背影。原来神也需要睡觉啊。

晚上八点整，克洛伊终于写完最后一个字，放下羽毛笔，笔杆上嵌着一排小珍珠，折射出柔和的光泽。“邦德伯爵，我完成了。”

下一秒钟海神就出现在她面前，阅览她所记录的全部内容。他不时地蹙眉思索，最终看完后把本子轻放于桌面。

“你做得很不错，现在我已经得到了合适的配方。”

“所以这种新魔药叫什么？”她看到海神的表情，“哦，显然我还无权了解。那我可以走了吗？”

“当然可以，克洛伊。只是在下有个疑惑，在第875次实验中，你为什么可以看到白色游丝？”

“为什么看不到？

它们就在仪器上方，开始是五束竖直的白烟，后来它们凝聚成花瓣形状，那么明显。

有什么问题吗？”

“暂且称之为问题。按理来说，人类是看不到游丝的。”

海神眯起眼睛，空气中可以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你真的是人类吗？”

“我发誓，我就是人类。”

“你的父亲亨特和哥哥柯林显然是人类，这没有问题。但是，你的母亲呢？”海神努力保持平静的语调，但威慑力是控制不住的。

“我以前问过父亲很多次，他说我母亲在我刚出生的时候就去世了。更多的细节他显然不愿回忆。”

“看来，这是一个无解的谜题了。”海神意味深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