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伤风败俗

学校做出了决定并给钟清批了假条，由于钟清已经高三了，而且还是学校的重点培养对象，因此校方给他的时间只有一天。也就是说，这一天之内他必须处理好自己跟家里的矛盾，然后收回精力冲刺高考。

这是校方希望的，更是钟清自己希望的。

钟家虽然没有像世家大族那样有家规什么的，但钟清明白，这个家是绝对不允许有同性恋出现。照钟家长辈的话来说就是伤风败俗。

钟清坐在副驾驶上，随着车里离家越来越近，他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他认为自己没错，可他的父亲却不这么认为。

可无论如何，这终究是他逃不过的。

下车后，钟清的父亲并未对钟清给予理睬，而是骂骂咧咧地回到了家里，钟母也早早地在家等候了。

钟母见钟清和钟父回来了，急忙上前帮钟父拿外套，并为了钟清向钟父说了些好话。

钟父是个暴脾气，听钟母这么一说，火气立即窜了上来，手中即将落到钟母手上的外套最终被扔到了地上。

“给我跪着！”

钟清知道父亲说的是自己，常年的习惯促使他跪了下去，可明明他心里是不愿意的。

“伤风败俗的玩意儿，你当真是把我们钟家的脸给丢尽了！喜欢什么不好？偏偏喜欢上一个男的，你是想气死我吗？！”

钟清低着头，左耳进右耳出地应付着钟父。

钟父说着就拿起了架子上的戒尺，扬起手就朝着钟清背上打去，一尺下去皮开肉绽，如此看来，钟父是真的气急了。

钟清咬牙忍痛，此刻他心里想的是就算打死也绝不承认错误，因为他根本没有错！

钟母见状，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滚落下来，急忙过去拉住了钟父。哭哭啼啼地说道：“你别打了！小清他只是生病了而已，你不是有朋友开了戒同所吗？你联系联系，等小清治好了，就又是我们的乖儿子了！”钟母急忙看向了愣住钟清，全然没有发现钟清的异样，“小清你快跟你爸认个错，大不了我们休学一年去把病治好，治好了咱们再回去读书好不好？你快跟你爸认错啊！快点啊！”

钟清楞楞地看着钟母，眼底的震惊逐渐转变成了讽刺，他看着面前的两人，一个是他曾经绝对服从的人，如今却气急败坏恨不得现在就打死他，一个是他觉得最懂他最爱他的人，如今却哭哭啼啼地说他有病，要把他送进戒同所。

那么一瞬间，他当真觉得这个世界真没意思。放眼望去这偌大的世界，竟无一人懂他，无一人知他，甚至……无一人真心爱他。当真是冷漠至极。

钟清自嘲地笑着，钟母依旧在那里嘶吼，钟父并没有多余的动作，似乎在等待他认错。钟父这一生，做的每一件事都尽在掌握，可这件事……钟清并不打算让他如意。

“我没错亦没病。”

钟母闻言一愣，嘶吼地更加疯狂起来，“钟清！！你说什么胡话呢？！你快给你爸道个歉，认个错，我们什么都好说！”

钟父握着戒尺的手青筋暴起，显然是在忍耐着，“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要是再不认错，我就没你这个儿子！”

钟清闻言一愣，他呆呆地看着钟父，一时间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漫上心头。

凭什么？凭什么喜欢同性就是错？凭什么同样都是人，为什么不能特殊一点？为什么一定要喜欢女孩子呢？

“我不认错！我只不过是喜欢同性而已，我没有错！！”这句话吼出来的时候，钟清肉眼可见地颤抖着。

他怕，怕极了。

但……他不愿做懦夫！

“啪——”

随着一阵耳鸣钟清愣住了，一股血腥味瞬间漫了出来，而这股血腥来自他的右耳。

钟母见状一惊，立即上前用手捂着钟清的右耳。一边做无用功地为他止血，一边哭喊着“小钦”两个字。

然而钟清的右耳始终处于耳鸣状态，只有左耳能够听到声音，这一刻钟清猜测，他的右耳可能……聋了。

只有一只耳朵听得见的时候，世界上就少了很多杂音，还有许多声音会因此变得并不那么刺耳。

比如，钟父与他断绝关系并将他赶出家门时的辱骂声，以及母亲想要帮他劝说却被父亲回了一句：“如果你敢帮他，你就跟他一起滚出去。”的警告的说话声。

耳朵聋了一只，很多声音都听不清了，世界……突然变得好清静。

只是，这下真的只有他一个人了。

钟清漫无目的地走在路上，突然身边多了一丝温度。钟清低头一看，是他初中时钟母买回来养的一条拉布拉多，名字还是他取的。

钟清运转着大脑，回想了一下，叫到：“凸凸。”

狗狗热情地回应着，之后钟清便没再理他，而是无意识地往前走。

待钟清回过神来时，发现自己竟然到了公园里。而且脑子里还可耻地出现了小时候温泽说要娶他的场景。不对，是开玩笑的。

钟清见凸凸一直跟着自己不走，也没管它，而是自顾自的坐到了滑梯下的假房子里，凸凸也跟着跑了进去。

钟清一只手抱着双腿，一只手揉着凸凸的脑袋，心里升起了一丝暖意。

“现在也只有你还跟着我了。”

傍晚的阳光照射在一人一狗的身上，为他们驱散寒气。

钟清伸手擦掉了耳边的血迹，忽略了受伤的嘴角扯出了一丝笑意，道：“凸凸你说……我喜欢同性有错吗？”

狗狗听不懂人话，但它能够感觉到钟钦此刻心情不好，它用毛茸茸的小脑袋蹭了蹭钟清的手心，又四肢朝上地躺着跟钟清撒娇，在他的记忆里每次钟清不开心，它这么做钟清都会笑。所以，它在竭尽所能地让钟清笑起来。他想让自己的主人高兴。

钟清习惯性地顺了顺凸凸肚子上的毛，又瞧见了狗狗一脸的啥样，不自觉地就笑起来了。

他伸双手将狗狗楼进了怀里，心里暖洋洋地道：“还是凸凸好，怎么样都不会丢下我。”

狗狗察觉到主人笑了，自己也跟着瞎高兴。

钟清见状，苦笑道：“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连动物都比人通情达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