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双生(二)

第二日，浮生刚把茶馆的大门打开门口就站着一个女子。

她听到开门的动静原本低着的头瞬间抬了起来，那双狐狸眼里隐约透着点点泪光的看向浮生。

“你来了。”看着门前的冯程程浮生丝毫不意外，她还是赌赢了。

冯程程朝着浮生施施然的行了个礼，这才道，“不知贵人当如何帮我？”

“不急。”浮生把冯程程带到茶馆里坐下，“坐下慢慢说。”说着伸手向清辞示意，给冯程程上茶。

红色茶汤放于冯程程面前，许是在外面站的久了。竟也不顾茶水是否能入口，端起来便要喝。

“等等！”浮生健壮，连忙阻止了她。“这可不是普通的茶，喝了之后便是同意了交换的条件。”

浮生从冯程程手中夺过茶杯，“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

手中茶杯被夺走，冯程程不悦的皱了皱眉。正要从浮生手里抢回来，可听了浮生的话，正欲抢夺杯子的手怔怔的停在了半空中。

“能不能只要她的灵魂？”冯程程口中的她，正是与她同父异母的妹妹。

命运到底是不公的，她在青楼靠着取悦别人为生。而她的妹妹，则是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浮生听着冯程程的讨价还价，不耐烦的翻了一个白眼问道：“你知道我是什么人吗？”

冯程程摇了摇头，在昨天晚上之前她根本不知道洛阳城了还有如此有钱的人。

“那你知道这个茶馆是干什么的吗？”浮生又问。

这一次冯程程点了点头，“我知道，他们说茶馆的主人能实现别人的愿望。”

冯程程其实并不知道这个茶馆，也不知道浮生是谁。

是昨晚浮生走后，她觉得奇怪这才向老鸨打听。老鸨是个精明的人，早在看到浮生走出醉梦楼的时候就派人跟了上去，小厮一路跟踪到浮生馆。

当晚，回来的小厮便向他们秉明了情况。

据说，浮生馆是个神奇的地方。它可以实现人们的愿望，只要可以用馆主人想要的东西交换，哪怕是天上的星星你都可以得到。

也有传言说，馆主人是个妖怪。只要有人去哪里实现愿望她就会吸食人的精气，无峰山上的住持就是进了这间茶馆才变得无情无欲的。

冯程程听搭配小厮这样说，当下心里一惊。她想着莫不是自己被妖怪盯上了，要自己的灵魂是这妖怪向附身到自己身上。

浮生听到了冯程程心里的所想，颇为尴尬的挠了挠头，“你这想法有点过头了啊，我对附身不感兴趣。”

浮生觉得自己虽然不是生的天仙的模样，但倒也不丑，甚至比冯程程要好看一点，再说了，自己好歹是个小神仙真没可能附身别人。

“啊，你听的到我的心声？”冯程程被浮生吓到了，眼睛都吓得睁大了不少，狐狸眼都硬生生的睁成圆眼睛了。

浮生再一次的翻了个白眼没理会受惊的冯程程，只是问道：“既然怕我，为什么还要来？”

“因为，我要不动声色的杀了他们。”她的眼里魅惑的神色转变成了杀意，“可我自己做不到。”

“没遇到你之前，我想的是鱼死网破。”是的，浮生没出现之前冯程程想和他们同归于尽。

可浮生的出现告诉她，她可以帮自己全身而退。她选择了后者，因为她要他们死后在地狱，看着自己度过美好的余生。

浮生了然的点了点头，“所以你既想全身而退，又不想付出大代价，我理解的对吗？”她面带笑意，可笑意却未达眼底。

冯程程再一次点了点头。

“啪！”浮生脸色一变，茶杯被她摔碎在了地上。“世上哪有这般好事？你也未必太过贪心了。”茶杯的碎片四溅，犹如浮生此刻暴怒的心情。

清辞和冯程程都被吓到了。清辞是因为她跟了浮生那么久以来从未见她发过火，今天一见她发火时身上的神力不稳感觉下一刻就要把浮生馆给掀了。

而冯程程则是害怕，浮生一生气吃了自己活着杀了自己。自己本就是贱命一条，若是遇到了危险也不会有人了来救自己。

再次听到冯程程心声的浮生勾了勾嘴角，扯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既然知道自己贱命一条，那就再好好考虑考虑如何？”

浮生语气里尽是威胁，这个灵魂是双生她怎能轻易放过。竟然文不能说动，动点武也不是不行的。

“不......不用考虑了。”冯程程哪里受过这般有威压感的威胁，她声音颤抖，当即就同意了“您留我活命就行。”

浮生在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后，终于恢复了原本和善的笑容。“小辞，另拿个茶杯来，莫怠慢了贵客。”

又一个茶杯放在了冯程程的面前，这一次浮生亲自帮她斟满了茶。“此茶喝下后，便不能反悔，请。”

一个‘请’字，虽然声音温柔。可，不乏还是透露出些许威胁。

冯程程生怕自己喝茶的速度慢了，又惹得浮生不痛快。茶汤都还未凉，就端起喝了下去。

冯程程已经做好了自己嗓子会被烫坏的准备，可预想中的滚烫却没有。

那茶水很神奇，手触碰到杯壁都觉得烫。可喝下去时，却是凉的。

还未待冯程程细想，一阵困意便袭来。

浮生见冯程程已然入了梦，便点燃了熏香。

她依然双手小指互勾，其余四指合并。光闪过，生死簿出现在了桌上。

香炉里烟雾升腾而起，在冯程程的头上绘成了一幅场景。

冯程程的妹妹叫冯思思，她们虽同父异母。可两人却是十分相似，唯一不同的是，冯思思的眼角有一颗泪痣。

说来也可笑，冯楠好歹是在朝中任着侍郎一职。可却不知，自己的大女儿在花楼里靠着身体谋生。

可这也不怪冯程程，冯楠年轻时是个风流倜傥的花花公子。仗着家里有点小钱，便到处拈花惹草，四下留情。

四下留情的报应便是，他二十一岁娶的夫人。到了他二十三岁时，都没能给他生下一儿半女的。也不知，到底是他的问题还是他夫人的问题。

因为自己的夫人一直未曾有喜事，冯楠便厌弃了她。转身就又出去找了青楼的女人，可这一次他找的这个女人怀孕了。

女人自知自己见不得光，也不敢告诉冯楠。她害怕会走漏风声，冯楠的夫人知晓此事会来杀她与她腹中的孩儿，于是就自己连夜跑出了洛阳。

等到再见到冯楠时，是在一个庙会上。冯楠不知何时，与她的夫人有了孩子。

而女人只能抱着冯程程远远地看着，儿时的冯程程并不懂事。庙会上有一棵大树，大树上系了很多的灯谜，她想去看。

因为自己娘亲一直盯着的一家人也去看了灯谜，她不甘心，她也想看。

可她的娘亲不能把她扛上肩，本就瘦弱的娘亲连抱着她都是用尽了力气。

“对不起，程程，对不起......”试了很多次都没能让冯程程够到灯谜，她的娘亲还是愧疚的哭了。

那时的冯程程并不理解自己的娘亲，只觉得自己突然很羡慕那一家人。羡慕那个，有爹爹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