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碧眼(五)

方碧在员外府的生活那是相当舒服的，自己也不用每天费心费力的去捕猎，楚灵素自会每天都为他准备好吃食。

本来一切都很好，方碧也只需要老老实实的待在楚灵素身边，吃喝玩乐自然什么都少不了他的。

可方碧偏不走寻常路，许是狐狸的野性还在。方碧就是闲不住，就喜好自己去抓捕猎物，因为现在不是在野外也没有什么猎物供他抓捕。

于是，方碧就把目光投向了后院鸡圈里的几只鸡。

那些鸡本来吃着东西好好的，却突然间闯进来一只狐狸。狐狸还蛮不讲理的进来就开始抓它们，小鸡们被狐狸吓得扑腾着翅膀乱飞。

经过一场恶战后，狐狸叼着自己的战利品一摇一摆的出来了。鸡圈里剩余的鸡也没好到哪去，身上的鸡毛都被狐狸薅的差不多秃了。

饱餐一顿后，方碧就惬意的躺倒在楚灵素专门给他准备的窝里。因为下人们除了喂鸡的时间会去鸡圈，一般都会因为臭很少去鸡圈。

这可方便了方碧，这几日他都会去鸡圈里与那些鸡大战一场。但是终归是纸包不住火，下人们还是发现了鸡圈里日益减少的鸡。

经过下人们的查证，一致决定就是那只狐狸搞的鬼。于是下人们联手起来，就要去逮那只狐狸，却不想走漏了风声被楚灵素知道了。

楚灵素自然不会容忍自己的爱宠被抓走，当即就拦住了那些仆人。并且承认了是自己去抓的鸡，因为怕自己的爹爹嫌弃这只狐狸吃得多，所以就没有告诉仆人们而是自己去抓来给狐狸吃。

下人们被小姐这么一弄，一时间没了注意。小姐抓自己府上的鸡那也就不算偷了，便要就此作罢。

可是一位老管家嘴快的报给了楚员外。楚家一向家教严格，虽然楚员外很宠自己的女儿，但是却绝对不容忍自己的女儿去偷东西，哪怕偷的是自家的东西。

只要是不问自取的，都算是偷！楚员外立马命人把楚灵素带到了自己面前。

来到自己爹爹面前的楚灵素从没有看到这么严肃的爹爹，当即她便知道了自己今天是真的惹爹爹生气了。

楚员外问了事情的缘由，可楚灵素为了她的狐狸硬是嘴硬的说是自己去偷的鸡。楚员外见她如此叛逆，便命人把楚灵素关进了柴房反思。

楚灵素虽然委屈，但是为了自己的小狐狸她只能选择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方碧是一只比较懂得报恩的狐狸，见楚灵素为了保护自己被关进了柴房，便也非常讲义气的从房顶破的那一个洞里钻进来看楚灵素。

楚灵素本来还沉浸在委屈中，却在看到方碧之后，之前心中的阴霾和委屈都一扫而空了。“你是来看我的吗？”

她把方碧抱到了怀里，“看来我也没有养了一只白眼狐嘛。”从出事开始，楚灵素就没再见过方碧，她原本以为方碧肯定已经跑了，还正在伤心呢。结果，方碧又突然出现了，看见小狐狸没有抛弃自己，楚灵素当然是非常高兴的。

怀中的方碧安慰似的伸出舌头舔了舔楚灵素的手。

“哎呀，我没事的不用安慰我，你只要以后不去偷鸡就行了。”楚灵素看穿了方碧安慰自己的举动，便柔声的说道。

方碧舔舐的动作一顿，又抬起眼睛看了看楚灵素。见后者一脸骄傲的样子，他便又把舌头收了回去，‘既然不领情那就算了！’方碧也更加高傲的把头转向一边。

“快把那只狐狸找到，要不是因为它灵儿也不会学会偷盗。”柴房里一人一狐正在置气，方碧就听见了楚员外的声音，“找到之后我非扒了它的皮不可！”

怀里高傲的方碧听到这番话，浑身一颤，便挣脱出了楚灵素的怀抱，‘这个地方不能呆了，看来我得赶快走了！’

楚灵素的耳朵自然没有狐狸的耳朵好使，她什么都没听到。只看到了怀中的狐狸突然间炸了毛，从自己怀里跳了下来跑出了柴房。

楚灵素的确是因为包庇自己才揽下了偷盗的罪名，但是也不能把错全怪罪在自己的身上吧，方碧边跑边想着，‘凡人当真是可怕！’

方碧跳到了外院的屋檐上，正要跳出员外府又不舍的回了头，远远地看了一眼楚灵素身处的柴房。

就因为此番犹豫，方碧就被府中的下人们发现了，“快快快，那狐狸在哪里，快把它打下来！”

下人们一边吆喝着，一边拿着竹竿便要去大方碧。本来还想回去再见楚灵素一面的方碧，被这阵仗吓得不管不顾的就跳出了员外府。

‘看来只能以后再来找你，报答你了。’被追赶的慌不择路逃跑的方碧还在想着楚灵素。

下人们也比较执着，硬是追着方碧追到了城外。方碧见路旁就是一片树林，当机立断的就跳了进去。前来追赶的下人们见状也就停了下来，那片林子地势复杂，他们若是追进去怕是就找不到出来的路了。

“别追了，就是一只狐狸而已，赶出府里就是了，难道还真要它的命啊。”赶来的楚员外见狐狸跑了，便也叫下人们打道回府了。

楚员外本就没有要杀生的意思，他当时也只是怒火上头胡乱说的话。若是那只狐狸跑了之后没有地方可去，自己还是愿意再一次收留它的，谁叫自己的女儿喜欢呢。

而在柴房里的楚灵素得知自己的狐狸跑了之后，更是气的两天没吃下饭。还是楚员外说方碧是去修炼了，要化成人来报答她，楚灵素这才妥协的吃了一点东西。

楚员外当然不知道方碧是真的去修行了，他只是看了那些话本子为了哄楚灵素高兴，随口胡诌的。

而楚灵素也不知道自己的爹爹在骗自己，她只知道自己长大后一定要成为一个人人皆知的大才女，这样以后那只化形后的狐狸才能找到自己。

至于方碧，他自然也不知道楚员外说要扒自己的皮这话是开玩笑的，他还是躲在林子里躲了半个月才敢出来。

这半个月以来，方碧很是想念自己在员外府的那个窝，也很想念就自己的那个小姑娘。

又过了半个月，方碧才敢偷偷的回员外府去看一看。那晚，他跳上了楚灵素小院子里的一棵梨花树上。

梨花开得很茂盛，他跳上树的动作过于用力，发出了声响。梨树下的楚灵素听见了声响，就朝树上看去。

可梨花开得密密麻麻的，从下往上看，根本什么都发现不了。楚灵素看了半晌见再没有变得声响，便也不再管了。转过身，楚灵素水袖一抛再一次练起了舞。

‘翩鸿’是楚灵素已故的娘亲教给她的，她初次学这支舞是在她六岁那年。当时的母亲硬逼着她跳这支舞，年少的楚灵素受不了苦便只学了四五日就逃了。

任凭她娘怎么软硬皆施，楚灵素就是不愿再跳。后来的时间，她的母亲出去布施，却被感染了肺痨。

大夫们对此病症束手无策，于是当时才六岁的楚灵素就此失去了自己的娘亲。此后楚灵素就更不愿意跳这支‘翩鸿’了。

这一次她跳是因为自己了解到，她的娘亲就是因为这支舞名震洛阳这才与自己的爹爹相识的。

所以楚灵素为了以后能让哪一只狐狸即使找到自己，所以便再一次凭着记忆去练习‘翩鸿’。

八岁的楚灵素虽然没有自己娘亲那样姣好的身段，但是跳的舞却还是洛阳城里少见的。

梨花虽然茂盛，可是方碧在上面往下看去却还是能看的一清二楚的。

他能看到月光下楚灵素脸上流下的细密的小汗珠，也能看到因为太累楚灵素红扑扑的小脸，更能看到那翩飞的水袖。

风吹过，梨花窸窸窣窣的落了满地。树下的楚灵素没有停下来去看，依然使劲的舞着水袖。

水袖拼着梨花显得更加飞扬，更加轻盈。月光下的姑娘，犹如天上的童女——可爱又美丽。

月光下的狐狸，也下定了修行的决心。他会幻化为人，为了来找那个救了自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