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春生

我终于明白江凛为什么那么看重那部电影，以及我的每一场戏，因为那决定替身是否合格。

“你或许会很疑惑，为什么故事里的男主在那么努力地救女主，但女主角最终还是自杀了。因为江凛并没有救我。”她轻笑着，“我反抗着喻家的一切，又被一次次打回原形，我被关在地下室，不止一次，没有人在乎。我的确遇到了江凛，他很好，我也一度以为他会救我，但也许因为年少，他败给了现实，或者说，他也是促成我自杀的一个因素。”

我不能明白。她解释着：“他和别人订婚了，尽管这桩婚事最后取消了。你在电影里每一场获救的情节，都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是他后悔却没能做到的。比如地下室带找走，再比如偷偷见面，都是假的，他没有做这些，但他希望自己做了。我后来吞了安眠药，不幸的是，获救了，我和那个人达成了交易，一直在国外养病，前不久才回国。”

“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找捏着杯子，摇了摇头。

“江凛很懦弱，至少在我这里是的。他欺骗了你，我很抱歉，你的资源不会断的，一直到你不演戏了为止。至于别的，我想找会教他的。”喻笙微笑道，“赔偿够了吗？”

那该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吧，我扯了扯嘴角，生涩的点了点头。

“吃饭吧。”

服务员上了菜，什么都聊完了，我们在这还算平和的气氛里吃了饭，她先走了。

我疲惫地躺在椅子上，忽然觉得，即使我混一辈子娱乐圈，也玩不过喻笙。江凛也玩不过她，否则怎么会这么多年还恋恋不忘。我甚至怀疑她早就给自己找好了一条路。

太危险了。

我和往常一样有接不完的通告，拍不完的电影，看不完的剧本，很快听到了有关于江凛，以及喻笙的事。喻家握在了喻笙手里，江、喻两家很快联姻了，有人拍了照片传到网上，但只有江凛的脸，旁边的人模糊了，喻笙挽着江凛的胳膊，像所有亲密的恋人一样。江凛从来没有这样看过我，因为我不是她，他的眼里从来只有喻笙。

江凛不懦弱，我在心里悄悄反驳，也许江凛什么都知道呢，只是甘愿顺着喻笙走罢了，比较江凛这么聪明。

我再也没有和他们见过面，只有偶尔的娱乐新闻才会让我想起他们来。听说他们有孩子了。

在找三十岁这一年，我和一部剧的男主恋爱，他叫程书铭，我们结婚了，得到了很多人的祝福，婚后的日子也还不错。

三十二岁我们有了两个孩子。

四十二岁我不再演戏，选择投身于家庭，因此再一次见到了喻笙，和江凛。彼时的江凛已经四十六岁了，但其实并不显老，反而多了几分随和。喻笙也保养得很好，除却年少的痛苦，她几乎没有再受什么苦。江凛真的很爱她。

江凛给我道歉了，迟来近二十年的道歉，我早就不在乎了。我甚至像朋友一样开玩笑：“正好我女儿想去当小演员，江总提供资源就好。”

江凛答应了。

五十六岁找女儿和他儿子结婚了。

我说：“我也没想到我们会成为亲家。”喻笙的身体一直不是很好，如果不是江凛那么细心的照顾，恐怕早就熬不过去了。她死在了六十岁那一年、江潼似平早有预料、平静的操持了丧事，后来，孩子们去房间，才发现江凛吞了安眠药，也走了。

桌子上有一张便条。

[笙笙，我也有机会尝到四十三年前的那场梦了。]

四十三年前，喻笙十七岁，服安眠药自杀。四十三年后，江凛六十一岁，他选择去陪喻笙。

我不知道别人的一生是什么样，但至少，我见证了一场爱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