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前尘往事

“可是，可是……”

“可是朝廷怎么会派弱女子前往，对吗？”

陆行云闭上双眼，喉结上下滚动，嗓子像是被什么堵住一样。

“且不说朝廷会派往一个弱女子进去卧底，就是我爹也不会同意的，我爹的家族在京都里算不上是清贵人家，家族式微，我外公却是人人巴结、讨好的户部尚书，我娘对我爹一见钟情，我外公却看不上我爹的家世，扬言只要我爹能成为武状元，才肯答应他们的婚事，我爹虽然是军人出身，行军打仗不在话下，但是拳脚功夫算不得好，后来……”

“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比武擂台上，我爹伤累累的挺进三甲，却不抵另外两个人的武艺，被打的毫无反手之力，打倒再站起来，再打到，再站起来，当时还是身为太子的皇上看不下去，专门跑到先皇哪里求情，先皇为我爹保媒，这才成就我爹娘的婚事。”

“后来呢？”

“后来我爹娘成婚之后一直感情甚笃，外面的人都说她们是琴瑟和弦，但是门第低一直被舅舅们看不起，连我娘回娘家都会被几个舅母讽刺，后来叛逆分子动摇国本，我爹一是为报太子恩情，二是希望建功立业，在我八岁那年他主动请缨，去叛逆分子内部卧底，但是这件事却被我娘发现了，在我爹混进他们一个密谋的窝点时，我娘也混了进去。”

“你爹没想过把她劝回去吗？”

不知想到什么，陆行云的脸上总算多了一点温情的笑意。

“我想可能是因为我爹没办法！”

“啊……？”

“成婚以来，我爹事事顺着我娘，就连我平时的生活起居，教学都是我爹管的多，我爹说我娘最大的责任就是保证她自己开开心心就行，其他的事情他来，他们两个有分歧，即使我爹下定主意了，只要我娘撒撒娇，指定能成，要不然她就一直缠着我爹直到他同意为止，要不然你以为他们两的婚事，仅仅是因为圣上开口吗？还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我外公拗不过她的性子。”

叶星回也是忍俊不禁道：“令尊真是个可爱的人。”

陆行云扭头看他一眼，心里想：我看你和我娘挺像的，都爱撒娇。

“后来的事情你也知道了，他们和太子殿下里应外合捣灭了叛逆分子的老巢，太子殿下因此在朝中呼声更高，百姓也是民心所向，以前对太子懦弱无能的风评，彻底调转了风向，我爹娘却因为被叛逆分子发现是内鬼，喂了毒药，没等到分封行赏，就双双殒命。”

叶星回小心翼翼问道：“那个毒药就是你说的金沙兰吗？”

“是。”

说着陆行云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叶星回面前，赫然就是当初叶星回送给他的金叶子。

叶星回眼睛睁得大大的“这不是我送你的吗？”

“你看看这片金叶子的尾部。”

“金……金沙兰！！？”

陆行云只是平静的看向叶行星回。

叶星回我却是慌得不行，急忙解释道：“我和你说的那个什么叛逆组织没有关系，我连有一个这样的组织都不知道，我真的不清楚，十五年前我才三岁啊。”

说着急得眼睛都红了。

陆行云回答道：“我相信你，不然怎么会和你说这么多，但是星回你能告诉我这片金叶子的来历吗？”

“是，是别人送我的。”

陆行云眸光如巨急声问道：“是谁？”

叶星回咬着唇脸上有些为难道：“是乞丐爷爷。”

叶星回小的时候有一段被卖到南风馆当奴仆的经历，南风馆顾名思义就是男子接客，客人里有男有女。

南风馆的老鸨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只要给钱什么事情可以干，有一段时间经常有些不满十岁的仆从，浑身是伤，奄奄一息的被抬回下人居住的房间，不久过来不久就会因为久病不治死亡，因为他们很多都是被自己的父母卖掉的，或者是像叶星回一样的孤儿，用老鸨的话说他们的贱命值不了几个钱，生病了能撑过去就是命硬，撑不过去就死，下辈子投胎选个大富大贵的好人家，也算是解脱了。

叶星回知道那些遍体鳞伤和他差不多大的孩子，是被无良老鸨为赚高价钱送给一个富商折磨的。

有一天老鸨专门把他带到一个精致漂亮的房间，桌子上还有一桌子引人垂涎欲滴的饭菜，老鸨笑眯眯的和他说，这些都是他的，又让他换上准备好的衣服，还专门给他的嘴巴上涂上了胭脂。

老鸨看着他吃下饭菜不久，就晕倒在桌子上，放心离去临走之前还把门给上了锁。

察觉到老鸨走后，他从桌子上抬起头来，桌子上的饭菜被他从宽大不合身的衣袖中，抖落出来。

叶星回当时身材瘦小，直接从房间里的一个小天窗钻了出去，谁知被隔壁突然打开房门的一个哥哥看见，那个哥哥也是绫罗绸缎的穿在身上，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先是吃惊的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他一遍，脸色很快恢复平静，淡淡地转身回房，和他擦肩而过时，压低着声音“快走，永远都不要回来。”

叶星回回头看去，只看到一个清瘦的背影走进雕梁画栋，香气馥郁的房间，敞开的房门，像是一张怪物的巨口，走进去以后就会腐蚀，最后被消化。

从南风馆跑出来之后的叶星回，漫无目的的流浪着，在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跑到一个破庙里躲雨。

雷声轰轰，豆大的雨点砸在身上，时间久了能把人脑袋都砸懵。

叶星回一身雨水，哆哆嗦嗦的四处找东西看能不能升起火暖和暖和，好在在一个角落里发现一处生火的痕迹，拿出打火石，火苗很快的升起来了，暖黄色的火光照在身上，温暖极了。

突然一声若有似无的哈气声在，空旷破败的大厅里回荡，叶星回汗毛竖起，头皮发麻，身上快速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是谁？是谁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