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苦水玫瑰

日子一天天过去，数学变得好难好难，上课变得很困很困，王博文手背都掐紫还是困得睁不开眼，从一开始听个大半到云里雾里，王博文崩溃的不行，陈朔州就没有这种烦恼，但他有更累的烦恼，陈朔州选择另一条路体育高考。“博文，我当体育生了，实在学不懂，对不起啊，不能陪你一起过这么煎熬的日子。”王博文看着桌子上的字条，有点好笑，不就是有四节课不在一起上课，搞这么伤感干嘛，一股生离死别的味。刚训练完的陈朔州跟林杰搂着肩进了教室，王博文拧开水杯，就直勾勾盯着陈朔州，陈朔州没有回应，坐了下来，猛灌了几口水。

“陈朔州，这纸条什么意思？”

“博文，没什么意思，就是描述一下我的现状，我不上的课里有好多节数学课，王博文，你自求多福吧。”陈朔州摆弄着笔袋的吊坠，“不考虑换条路吗？你嗓子挺好的，而且节奏感也很强，有个目标总比浑浑噩噩强吧，马上就要分科了，王博文啊，我们都该好好想一想，做的选择对不对？”

“好。”王博文应了一句，陈朔州凑近王博文的耳朵，轻轻说。

“那些藏起来的乐谱我都看过了，是你自己写的对吧，旋律很好听，填词要快点哦，我好想听，在十一运动会上表演一下子，艳惊四座，晓得不？”陈朔州没有停下又继续说，“王博文，没必要为了一些东西，逼自己，莫逼了，姐姐再厉害，也不能让你活在影子下吧，姐姐的路很成功，但它不是对每个人都合适啊，要想清楚一点。”

“嗯，我再想一下吧，毕竟事关前途，而且如果走另一条路，结果如何呢？我到晚上问一下我爸妈吧。”王博文靠着窗子惆怅，付文君和她的小姐妹站在柳树前叽叽喳喳，付君真的很漂亮，张扬又明媚的好看，王博文没抬头。

“开窗子，大美女，王博文别愣着呀。”班里不知道哪个男生先说了一句，然后全班都开始起哄，王博文也不好继续装傻，拉了一条小缝，付文君也不在乎，直接自己上手开了窗户，笑意晏晏，王博文也扯出笑来。

“王博文，这位是我最好的朋友乱雪欢，认识一下吧。”叫孔雪欢的女生也很漂亮，可能有点在思吧，就微微点了一下头。

“付文君，你找我，有事嘛。”

“王博文，非得有事才能找你啊，你好大牌，为什么不去找我玩呀，好孤单的，而且真的好无聊啊，雪欢平时不爱说话，班里面也不太吃得开。不知道为什么，我刚到班里就不太受欢迎，早知道跟着李向阳上职中了，至少有人愿意陪我。”付文君情绪明显低落下来，众星捧月的大小姐到不被喜欢的小透明，付文君肯定很难受。

“付文君，你到职中学电焊还是机械，李向阳上职中学的机械，你也去的话，全班就你一个女生，你就不会无聊了，李向阳也不会让你落单的，会天天开心。”王博文看还了付文君一眼，发现小付真的在认真考虑，”君君，不要想东想西，李向阳知道，可能会臭屁死，未来然后愧疚死，你的在我和李向阳心中最重，妹妹。”

“王博文，我不是在跟你表白，是希望我们三个一起走，一起向前，一起有个好未来，永远不分手，永远做好朋友。”少女眼睛亮闪闪的，“耳朵凑过来，有个秘密，要讲给你哦，不准告诉别人，不然宰了你。”付文君恶狠狠的，奶凶奶凶，王博文把耳朵附了过去，听到了一个大秘密。

“我好喜欢李向阳，好久好久，从五年级开始。贬低博文，只是想让他不那么那么害羞嘛，没想到，他是个忍者。”

“付文君，我差点被气死，妹妹，我对象因为你快醋死了。”付文君也有点不好意思，脸很红。

“我对不起，嫂子。”付文君朝王博文鞠了一躬，“替我转达，不然，我让李向阳削你一顿，姊妹关系全靠你了，拜拜。”付文君灿烂的如同夏日盛放花蕾，朝气蓬勃却又没有被张扬掩住温柔。

“乖崽，你酸到我了，腾开透气。”王博文没有关上窗户，这座早秋的小城，也很好，夕阳拖着身子，影子长长的，落在王博文脸上，温柔的要命，又偏偏挂着一幅漫不经心的笑说着臭屁的话，看向陈朔州。陈朔州感觉心漏了一拍，擂如战鼓，又很像冰块掉进玻璃杯的声音，清脆干冽。

“我爱你。”陈朔州的声音不算小，周围的人都直勾勾盯着陈朔州，王博文匆匆转头，望向远处的祁连雪山，巍峨的雪白先被晚霞映红，又一点一点隐入茫茫黑暗里，回了神，桌子上有一张纸条，是陈朔州练了很久仍然毫无起色的字，潦草写着，

“你在看山，我在看你。”八个字，很飘逸，很浪漫的八个字。

“陈朔州，我好喜欢你。”王博文凑了过去，用很轻的声音，说着很重很重的话，在一整个晚自习，聊了聊山海河川。

“陈朔州，总要去趟西藏吧。”

“为什么？”

“经幡。”王博文脸上是虔诚与向往，“纳木措，风吹动一次经幡，相当于诵读一遍蓝白红绿黄分别代表了蓝天祥云火焰红河大地。很自由，很美。”

“那也要跟我回四川，去甘孜，去稻城亚丁，《从你的全世界的路过》的那个稻城，我去过好多次，有蔚蓝的天空，白色的雪山，金黄的草地，很美很美。反正是这样说的.我要和我最心爱的人一起去到那里。”陈朔州顺着王博文的眼睛看到光秃的柳树在路灯的暖光变得温柔。

“保真吗？”王博文依旧看着窗外。

“什么？”

“去稻城。”王博文脸上有一抹炽热的笑意和被渴求自由充盈的眼睛。陈朔州被这股来自西北的火点燃了，好像西北有种与生俱来的野性，会把人感染的苍茫又孤注一掷。

“我读不了万卷书，就选择行万里路，高三毕业了，一起去青海的可可西里，去新疆的禾木村，去丽江的玉龙雪山，去东北的长白山，去西藏，去川西。山高路远，看世界，也找自己。”王博文还没说话，全班响起掌声，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眉眼带笑鼓着掌。

“陈朔州，你说得很好，我们要看世界，找自己。但一定不要忘记，山的棱角，是西北人的脊梁。小陈同学，老师请大家喝苦水玫瑰，你来办公室取水壶，我去拿玫瑰花。”数学老师是一位很高挑漂亮的西北人，生性热烈。

“好，张老师。王博文也去，行不行，张老师？”

“撒娇鬼，可以，博文也去。”张老师裙摆摇曳，走出教室，陈朔州和王博文紧随其后，出了教室，凉意逼人，秋凉透过皮肉直接入骨寒，陈朔州因为训练，也因为一些耍帅原因，没穿秋裤，冻得瑟瑟发抖。

“宝贝，我们成都不冷的。就算降温也没这么冷，我都没有秋裤的，而且我也不知道去买。”王博文握住陈朔州冻僵的手，这人手好冰，身体不好？就把两只手都拉住，轻轻揉，慢慢暖过来的，不只是手，还有心。

陈朔州的脸被笑意爬满，王博文低着头，一段不算长的路走得好长好长，两个人提着三个开水壶回到了教室，张老师没回来，教室里很安静，黑板上娟秀的两个字“远方”王博文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易灿笑了笑，王博文也笑，大家都开始笑。

“笑什么呢？”张老师提了一个很大的塑料袋里面是罐装的苦水玫瑰，张老师一罐一罐拿出来，摆在桌子上，“我们西北很苍凉，但戈壁滩里也有希望，苦水玫瑰在贫瘠中开放，正如带着希望出生的我们，我们就是苦水玫瑰，生长在戈壁，在风中长大，坚韧而热烈。”张老师给每个小组发了一罐苦水玫瑰.

“倒水，陈朔州，王博文。”

“行。”两个人一个左边一个右边倒着水，玫瑰花慢慢上来，水慢慢颜色加深，香气飘了出来，王博文很熟悉，在夏天，家门口的玫瑰花开了，王洛诗想要玫瑰花，又害怕枝上有刺，就指使王博文去摘，第一次被扎破手指，王洛诗给他擦干净，贴了创可贴，就把花夹在了书页中，那本书变得很香，是仓央嘉措的《信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