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阳光穿透窗户，五月中旬的天气日渐炎热起来，清风穿过会堂，破旧的风扇在屋檐下挂着，发出吱声，有些摇摇欲坠。

班里燥热无比，空调的突然报废，让人苦不堪言。

江上寒趴在桌子上睡觉，一动不动，坐在他旁边的同桌并肩好兄弟许卿，正在一脸愁苦的手动扇风。

一节课十块。

江上寒他高二了，是高二31班最不起眼的人。

因为像他这样只睡觉不捣蛋的有好几个，实在不起眼。

但，这只是在校园里，在校外。

烟酒打架样样行，酒吧里蹦的最欢的就是他。

直到有一天，他的养父在回国了。

他发现自己十七岁时养的小崽子居然夜不归宿。

根据手机卫星定位，他找到了在离学校一点多公里不远处，一个叫威图的酒吧里。

司机驾着车赶到时，门口刚走出一群喝的醉醺醺的小伙子。

有的甚至在门口就吐了起来，头发拢在后面，露出饱满的额头，高挺的鼻梁上有一颗红痣，看着有些妖艳，但那双丹凤眼又带着疏离。

让人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江云端眯着眼，快步走上去，抓住对方后背的领子，低声呵斥着，“兔崽子，胆真肥了是吧？学会夜不归宿了，还不让李姨告诉我？你可真行。”

“嗯？”江上寒喝的酒后劲大，让他一时间还反应不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你等着，挨打吧。”江云端气笑了，领着后领子想提着他走，但江上寒直接握住他的手腕，让他动作一瞬间的呆滞。

但也只是一瞬间。

“你谁啊？我认识你吗？”江上寒一点也不老实的挣扎着，气息沾满了酒味，让人不禁眉头一皱。

“我是你爸，江云端！”江云端怒斥一声，让江上寒呆住，但下一秒又反应过来。

“不可能，他出国都快两年了，怎么可能回来。”江上寒喃喃道。

“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我是谁！”江云端拍了拍他的脸，咬牙切齿的说。

江上寒揉了揉眼睛，瞧了半晌，轻笑一声，“你回来了。”

说罢，便到了下去，江云端连忙扶住他的腰，一个胳膊都能抱起来的程度，江云端又蹙着眉，走了这么久，他竟然受了这么多？

江上寒迷迷糊糊的，又记起来还没上高一时的场景。

对自己的养父产生的不是依赖而是喜欢，是什么时候呢？

江上寒想，大概是因为自己是个双性人，被亲生父母抛弃遇到了他，不放弃自己的他，一直鼓励自己的他，开导他，教育他，但在自己十二岁遗精时，那个画面是自己的养父帮自己口。

他当时醒了，惊了一身的汗，只觉得胆颤心惊。

他还记得，当时自己哭着找江云端的时候，他那时候温柔和满眼笑意，是什么时候没了呢？

是十五岁给自己养父下药，对方发现了。

还将计就计。

但当江上寒大胆的抚摸自己养父时，他却一坐而起，眸子里充满了惊恐，震惊，不敢置信，和一丝嫌恶。

十五岁的江上寒被着眼神一惊，害怕的跑走了，而自己的养父也出国，再也没回来我。

直到今日。

走马观灯的回忆如同海浪翻涌，惊的江上寒一身汗，他永远都不会忘记，那天的眼神。

让人如坠入寒冰，冷的哆嗦彻骨。

“醒了？”

江上寒睁开眼，看着白色的天花板一言不发。

直到那人坐到床边后，江上寒沙哑的开口，“你怎么回来了？”

“喝点水吧。”江云端把水杯递过来道。

江上寒执拗的又问了句，“你怎么，回来了？”

“先喝水。”

江上寒盯着江云端十几秒后，接过水杯，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你怎么回来了？”江上寒低声细语的说，不在如同缺水般的沙哑。

“公司上出了点问题，回总公司处理事物。”江云端错开他的眼神，解释道。

“哦，那我去上学了。”

江上寒起身下床，略过江云端，径直走向洗手间。

江云端起身跟了上去，靠在门槛上，漫不经心的说，“上寒，我给你钱不是让你去喝酒抽烟蹦迪的，是让你吃喝用度不缺。”

“我又花不完。”江上寒挤上药膏，电动牙刷便震动起来。

江云端看着少年薄肌的身材，皮肤有些病态白，高子高了不少，但也瘦了很多，腰细的一个胳膊都能围住。

他也就走了快两年，人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

江云端只觉得心累，带孩子果然不容易。

“花不完，也不能干那些事，你现在就应该好好学习明白吗？”江云端抱臂，语气缓和。

“哦。”江上寒随意的回应道。

江云端额间的青筋跳了跳，只觉得一拳头打在软棉花上。

“我给你买了新的束胸的，穿短袖也不会看出来的。”江云端只能转个话题，却没想到江上寒眉头一皱。

“怎么了？”江云端急着问。

“来葵水了。”江上寒撇了眼慌张的江云端，刷完牙，洗完脸，平淡的从床头柜那拿出姨妈巾和新内裤。

“我给你请假。”江云端掏出手机刚想查查老师名字，却怎么样想不起来。

“不用了，我自己来。”江上寒拿着东西进来洗手间，不一会便传来水声。

江上寒，是真双性人，两方特征都在，不过女性器官发育的不是很好，葵水只来两天。

江云端捋了捋头发，想起来了，自己走的时候，他还没上高中。

不一会儿，江上寒就擦着湿漉漉的头发，蓝色居家睡衣穿着身上，居然衬着少年有些单薄瘦弱。

“你怎么还没走？”江上寒看见坐在沙发上的人，擦头发的手一顿，语气不太友好的说。

“一会儿走。”江云端复杂的看了眼江上寒，又敲起手中的键盘，投入工作海洋。

等回神时，发现屋里静悄悄的，打开门，江云端走了进去，发现已经安静的睡了起来。

安静下来的时侯，江上寒才像安静的兔子，不折腾什么。

但见是中午了，刚想把人叫起来，却看见对方眸子黑沉，面露不喜，刚张了张嘴，江云端连忙说道：“快中午十二点了，叫你起来吃饭。”

“哦，不饿。”江上寒盖好被子，看着还愣在这的人蹙着眉，“你还不走？”

“嗯？”江云端回过神，哦了几声，便转身离开了。

江上寒舒了口气，继续睡了起来。

这一觉，睡到了下午，江上寒起来睡眼惺忪，头发乱糟糟的，走到客厅，发现江云端还在沙发上。

“你怎么还在这？”江上寒皱了皱眉道。

“我……”江云端话还没说完，只见江上寒身体一软，倒了下去。

江云端里面站起来快步走到他身边，一个横抱，就朝卧室走去。

江上寒半睁着眼，“葡萄糖……”

江云端将他放在床榻上后，连忙走向客厅倒了杯水，拿起放在茶几上的葡萄糖盒子，打碎一个倒入水里。

他一拉开抽屉，便看见好几盒葡萄糖。

江云端抿了抿嘴，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他就离开了快两年，自己养大的小崽子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江云端端着水走了进去，看见虚弱的江上寒，连忙递了过去，但江上寒没理，恢复了一些力气，拿出大号的葡萄糖，直接喝了起来。

喝完后，江上寒蹙眉接过水，差点一口水喷出去。

“我要白开水。”江上寒眉头紧锁，眸子有些无神。

江云端愣住了，他记起来了，吃甜甜的就只吃那个甜甜的，在喝白开水。

只是葡萄糖……没想到这个习惯贯彻这么多。

“好。”

江云端又重新倒了杯水后，递给江上寒。

江上寒喝完后，便催促道：“你先走吧，不要在这了。”

江云端一愣，酸涩涌上心头，他声音低哑，“我……家里没有阿姨了，这段时间我待照顾你。”

“不用了。”江上寒顿了顿，蹙眉道，“你把李姨辞退了？”

“没有，给她休假带薪，我就在这一个月。”江云端连忙解释。

“哦。”江上寒无所谓的回应后，便掏出手机，打开游戏，直到江云端走出去后，又将游戏退了，钻进被窝里，闭眼休息。

走了快两年的人，回来便要照顾自己。

江云端，你可真可恶。

江上寒无声的落了泪，抱头埋在枕头里更深了。

傍晚，厨房传来炒菜香，江上寒踩着拖鞋走了出去。

“来，吃饭吧。”江云端盛好米饭，笑着走到餐桌坐下。

“……”江上寒盯了菜色一会，一股恶心涌上，他最讨厌吃西红柿炒鸡蛋了。

“我不饿。”江上寒说罢转身进了屋，不管江云端的表情，给李姨打了个电话，询问对方在哪。

李姨，在江上寒五岁进入江家时，就在的人，她的照顾，让江上寒很是依赖，尤其是江云端出国时。

“李姨，你在哪。”江上寒语气带上一些委屈。

“怎么了寒寒？”李姨察觉有些不对，有些急促的问道。

“李姨，你回来吧。”江上寒垂下眼眸，心中的恶心和堵塞，有些难消化。

“好，李姨明天就回来，不急乖乖，明天李姨给你做好吃的！”李姨安抚着江上寒，欢悦的说道。

她本以为自己可能在也去不了江家了，没想到……

她给江云端打了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