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重修

夏季清晨特有的凉风，从门外飘到屋内，抚过店内的碗碗筷筷，包括宋时雨和林径云的发梢。

惊艳了旁人。

林径云听到宋时雨的回答，只微笑着问：“喝甜豆浆？”

甜豆浆……

宋时雨听到林径云的话，正揉着塑料的手指微顿，心中涌上一股莫名的酸涩。他缓缓摇了摇头，说：“不要……豆腐脑。”

林径云听见宋时雨拒绝，像是早有预料一般，没有多说什么，对宋时雨点了点头。

“咸的？”

“嗯。”

林径云起身走向了点餐窗口，朗声说“林姨！要两碗豆腐脑。”

被称作林姨的女人叫作“林艳”，丈夫早逝，她一个人经营早餐店，大大小小的活全是她一个人干。林径云上中学时是这里的常客。

果不其然，林艳听见林径云的声音，慌忙从一堆面粉中抽身。冲洗了一下手中残留的面粉，满脸惊喜地以厨房走出来。

林径云听见一阵脚步声后，便见一个打扮干净利索的妇女与记忆中的人重合，勾了勾嘴角。

“林姨，我回来了。”

“小云回来了，这么久不见，还以为上了大学忘记了林姨呢。”

“怎么会呢。”

“变了，变活泼了，真好。”

宋时雨在角落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早晨的精神气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急促呼吸着空气。

熟悉的对话，好像每个长辈见了有段时间没见到的小辈，都要用这样的套话客气一下，然后再进入正文。

当然，也不乏有真情流露。

“好了，林姨就不跟你搞这套虚的了，刚才说，你要什么来着……对了！以前一直和你一起的那个男孩呢？”

以前……

“林径云！吃早餐了！”宋时雨站在早餐店门口对着不远处的林径云招手。

少年的声音引来一部分等着入校的学生侧目，但大家都已经见怪不怪，只是人群中依旧有七嘴八舌的讨论。

凉风裹着初秋的日光罩着宋时雨，俊美的少年迎着阳光站立，眼中盛满兴亮，头发时不时飘起一缕，没拉拉链的秋季校服衬得少年更具活力。

如果此时有一位摄影师，并不会放弃这样的“景色”。

相反，树荫下的林径云，蓝白色校服穿得一丝不苟，额前的头发差点遮住眼睛。树荫遮住阳光，整个人阴沉沉的。

一个词概括——死板。

林径云面无表情地穿过人群，走到宋时雨面前。片刻，说了声：谢谢

宋时雨不觉得热脸贴了冷屁股。反而对着林径云竖了个大拇指。

“不错嘛，有进步，知道自己过来了。真棒！不过……”

宋时雨故意停顿了一下，贱贱地直视着林径云。

旁人看来，可能认为林径云依旧不动声色。，但宋时雨看出了林径云不自然的紧张。

噗嗤一声，宋时雨笑着说：“好了好了，不逗你了。但你真的不用说谢谢，大不了以后等我穷的揭不开锅的时候，你稍微接济一下。”

“我这叫未雨绸缪！快走，再不去吃早餐，就到早自习时间了。”

未雨绸缪……

不知从何而来的记忆填补了一小块记忆空白，对于莫名其妙的记忆，宋时雨已经见怪不怪了。

没听清林径云是用什么借口搪塞的，总之林艳点了点头。

宋时雨需要慢慢捋一下残缺的记忆，刚才已经证明自己与林径云确实认识，关系还不错，而且……

林径云回到位子上时，宋时雨胸口急促的起伏着，眼睛低垂，看不见一点光亮。

“时雨，你没事吧？”林径云站到了宋时雨旁边，握住放在餐桌上苍白的手，轻抚着他的后背。

宋时雨的神志渐渐回笼，眼睛聚焦，“咳咳……”

好像没事了，不舒服，好想睡觉。

听见宋时雨的咳嗽，本来悬着的心已经放下。但半天宋时雨依旧低着头没有动作，林径云察觉到了不对。

“宋时雨你怎么了？难受吗？可以听清我说话吗？宋时雨？”

林径云低头靠近宋时雨耳边说道，尽管心里很着急，但动作依然不敢太大。

宋时雨听见了，但他没力气，只是摇了摇头。

林径云松了口气，看着他瘦弱的肩膀，莫名觉得宋时雨现在很累。

轻声问道：“你是累了吗？”

累呀，我好累。

宋时雨点了点头，半晌说：“林径云，我……”

还没等他说完，林径云打断了他的话，“你睡了好久，累也要吃饭，吃完饭我送你回家，好好休息。可以吗？”

“不要去想其他的事情。”忘记了我也没关系。

最后一句话林径云没有说出口，怕宋时雨的负面情绪再增多。

宋时雨愣了一瞬，看向林径云，扯出了一个笑容。

最后，林径云将两碗豆腐脑打包带了回去。

回去的路上，宋时雨整个人是靠林径云牵回去的，思维十分迟缓。

林径云将宋时雨带到了奶奶家，不出所料，林奶奶正在楼下与其他老太太们打麻将。

林径云安静等宋时雨慢吞吞地换好拖鞋，将豆腐脑放到了客厅的茶几上。

两碗豆腐脑用透明的盒子装着，乍一看还挺诱人。

林径云打开盖子，从厨房拿出两个勺子，递给了宋时雨一个。

“吃吧。”随即看到宋时雨面露难色，改口道：“吃完半碗也可以。”

宋时雨盯着面前一大碗豆腐脑，叹了口气。一勺一勺的将豆腐脑送进嘴里。

林径云看着眼前之人，心绪复杂。

豆腐脑有些淡，林径云起身从冰箱，拿了瓶辣椒油。辣椒油滴在滑嫩的豆腐上，比刚才好多了。

抬眼便看见，宋时雨直勾勾的目光。

那一瞬间，终于记忆中的人重合，会用眼神表达自己的需求。

但仅仅只有那一刻。

宋时雨收回目光，再次埋头苦喝。

林径云哭笑不得，说：“等你以后好好吃饭，你就可以加辣椒油了。听话”

宋时雨手中的勺子顿了顿，说：“嗯……谢谢你的早餐。”

“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