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逼宫

第一章

宋景堂被逼宫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亲哥哥宋景言领着铁骑踏平京城，最后竟不费吹灰之力地把他这个皇帝赶出了京城。

宋景言没有杀他，因为他知道宋景堂的无能。

“这个国家需要果断英勇的君主，很显然，景堂，你太单纯了，竟然放心地把军权交给自己的哥哥，你，不够格。”这是被赶出京城前宋景堂唯一记着的话，他最信赖的哥哥，竟然用那种可怜蝼蚁的眼神乜他。

养尊处优得皇帝被赶出京城，和流放无异。

宋景堂不知道要去哪里，他被剥了王位失了随从，所有近侍被兄长一刀一刀地砍到断气，现在，他只有这条不是很值钱的命。

他缩在京城城门下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闭眼颤抖着，一时竟有些想哭。

明明大祁上一位帝王刚刚被赶出京城，明明现在披冠挂冕的人是靠逼宫抢来的王座，可整个京城早已开始庆祝新王即位，城门里的歌舞升平刺得宋景堂不知所措。

好像无论高堂之上那人是谁，京城的这些人都不会有任何叹惋或欣喜，他们只要做到叩首行礼就够了。

宋景堂一时有些想笑。

他觉得兄长说的话挺对的，当了两年皇帝，他的离去竟然没引起任何一个人的不舍和惋惜，或许像他这种人真的不适合居高位。

城门内烟火煊赫，城门外的宋景堂却逐渐心灰意冷，明明他离热闹和温暖那么近，却再也不能看着烟花笑出来了。

三月的祁国寒气依旧，城墙根更是湿潮难耐，宋景堂的身子骨怕冷又娇气，此时身上却只有薄薄的单衣，他靠在城墙下，一时被冻昏了过去。

其实昏睡是一件好事，起码感受不到累，还会做梦，尽管那不是什么好梦。

宋景堂在严寒里做了个如春光般温暖的梦。

他梦到小时候自己调皮爱玩，宋景言便常带着他出宫逛街，带他买粗布缝成的小猫，还打趣他和这猫儿一样。

有时宋景堂不认真念书被太傅罚抄书经，宋景言便偷偷替他抄上几遍，还教他怎么偷工减料。

他的哥哥曾带他出游，曾教他绾发，会偷偷去御膳房给他找糖吃，也会教他何为善恶。

儿时宋景言带给他的温暖让宋景堂永远信赖着兄长，可他没想到最厌弃他的人是自己最崇拜的亲哥哥。

“大祁供不起你这种优柔寡断的君主，国家到你手里只两年，就如此孱弱，你这种废物，有什么资格称帝？先帝当时选你为王储就是鬼迷心窍！”

宋景堂的梦里突然出现宋景言的呵斥，他在梦里看着兄长温柔的面孔逐渐面目可憎，一时被魇在了梦里。

梦里宋景言的蔑视的眼神死死扼得宋景堂喘不过气。

他明知道这是梦，却控制不了自己醒过来，因为醒来要面对寒冷和生存，他不敢醒来，就算在梦里被宋景言侮辱唾弃，他也不想醒来面对京城里那不属于自己的喧闹。

“宋景堂，该醒了。”

宋景堂恍惚间听到有人唤他名字拥他入怀，那么温柔的声音和那个过分温暖的怀抱，让他逐渐从梦里挣出来。

他早已不在大祁的城墙下，眼前的装潢，更像是…王宫？！

宋景堂忙侧头看着抱着自己的男人，那人眉眼邪肆明媚，漂亮的桃花眼就那样不加掩饰地看着他，眸色里流转着玩味愉悦。

“阁下何人？”

宋景堂边问边尝试从那人怀里挣出来，可那人力气大得过分，宋景堂试了几次没成功后只能被他圈在怀里，只不过宋景堂尽量避开他的触碰，别扭地歪着头。

“你看看你，记性怎么这么差。”那人扳过宋景堂的下巴，不知羞耻地在他唇上留下一吻，“我叫齐喻安，大辰之主，我们之前见过面的，这么快就忘了？”

宋景堂被这个吻弄得一时也丢了恐慌，挣出胳膊拿手肘打了一下齐喻安的下巴：“我可不记得大辰有你这种流氓皇帝。”

齐喻安被打了也不恼怒，松开宋景堂去一旁的案几上拿了几本奏折扔给他：“看看吧。”

宋景堂翻完了那几本奏折，这才相信齐喻安是大辰君王。

认不出来齐喻安其实不怪宋景堂，大辰君王一向神秘，不常露面，不与他国交好，到了最近几代君王这里甚至很少参与五国会晤，可谓是存在感最低的国家，加上宋景堂在位时不常关注他国，自然就把齐喻安当做招摇撞骗的登徒子了。

宋景堂忙从床上下来，低头说道：“景堂适才失礼了，在这里给陛下赔不是。”

他咬咬牙弯腰要给齐喻安行跪拜礼，却被齐喻安笑着又拉回到了怀里：“你那么干净尊贵，不要跪，我没有生气。”

“景堂早已不是祁国之主了，陛下愿意救我这一介草民，景堂不胜感激。”

齐喻安放开宋景堂，盯着宋景堂颀长的身形，眼波里流转着算计：“那你想拿什么感激我？”

“……”宋景堂不知道齐喻安又想出了什么法子戏弄他，只得硬着头皮应道，“我早已被赶出祁国，身无长处，没有去处，只会些文墨，若陛下不嫌弃…”

齐喻安皱了皱眉头，显然不是很满意这个回答，他拎起酒盅含了一口酒，眯着眼向宋景堂勾了勾手指：“听说逼宫的人是你的兄长？兄弟反目，真有意思。”

宋景堂的身形抖了抖，眼角垂下黯然。

他理好自己的衣裳，再次向齐喻安行礼：“多谢陛下关心，景堂告辞。”

“你想走？”齐喻安也不起身，只是懒洋洋地笑了，“孤费了好大劲才把你从祁国的破城墙下抱回来，没我的应允你觉得你走得出去吗？”

宋景堂的步子滞了滞。

齐喻安满意地笑了笑，继续往下说：“你想继续回到大祁吗？想去问问你的兄长为什么对你下手吗？要是你还有点志气夺回自己的东西，就转身，过来。”

宋景堂沉默了很久，终究还是转身站在齐喻安身旁：“代价是什么？”

“什么代价？”齐喻安支着下巴看他，“我只是单纯想帮你。”

“可我不喜欢欠别人，对我来说不安全。”

“很好。”齐喻安低笑出声，“你既然这么想付出点什么，就把你自己送给我吧。”

宋景堂的手指不自然地蜷缩着：“你想让我成为你的禁脔？”

“怎么会？”齐喻安起身吻了吻宋景堂的脸庞，“我想要，你喜欢我。”

宋景堂一时觉得齐喻安莫名其妙，明明他们才认识了几个时辰，为什么齐喻安总给人一种他已经谋划这一天好久的错觉？

宋景堂向后退了一步：“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齐喻安笑出了声：“我的意思是，你的身心，我都要。”

宋景堂再次被面前这个一国之主的无耻惊到了。

“陛下开的价有点高啊。”

“嗯哼。”齐喻安得逞地发了个鼻音，“这可是夺位呢，不过你可以相信大辰的兵力，好好考虑吧，我希望下午得到答复。”

宋景堂看着齐喻安远去的背影，莫名烦躁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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