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套话

“上去！”掌柜的扯着嗓子吼。

小虎没有乖乖听话，跑到侍从面前，小小的个子刚刚到人腿间，却没有露怯，握起拳头挥打着。

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叫你凶我娘，叫你凶我娘！”

侍从一把领起，凑近闻了闻，冷不防被打了一巴掌。

气得把人在半空晃荡，龇牙咧嘴道，“小兔崽子，一嘴的油味，你这店我看是不想要了！”

小孩子在半空被衣服勒得快喘不过气来，看着地面就想吐眼花，厉声哭号。

“娘……娘，难受……”

掌柜的一听心疼得不行，嘴里骂骂咧咧，急得伸手抢回孩子。

“小王八羔子！快把小虎还给我。”

“我呸，敢骂本大爷我！”

一时间，客栈里满是吵骂声，还混着男孩的哭泣。

见大街里聚集了一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程婉连忙上去劝架。

“大娘别骂了，我帮你看着孩子。”程婉要接给孩子，侍从看了一眼已经不耐烦的史进，不敢多说什么，连忙递过去。

小孩子都是喜欢好看的人和物，发现自己被好好地抱在怀里，还是个漂亮的姐姐，也不哭不闹了，傻愣愣地盯着人直看。

掌柜的见此，脸色才稍微好看一点，但仍然警惕着侍从，生怕对方下一秒又欺负小虎。

磕着瓜子看热闹的人不爽了，这么快结束还叫热闹?

一个大妈吐了口唾沫星子，操着浓重的方言喊道，“小虎，接是被妮碟打咯吧哈哈哈。”

“呸！你那老婢子，方才道什么？”掌柜的不甘示弱，插着腰反驳。

“说你克死丈夫，你就是个…老寡妇，带着个拖油瓶谁还要你啊！”那妇人喋喋不休地着，时不时还磕一下瓜子。

“你说谁克丈夫！你说谁！”掌柜的软肋被戳中，不知道从哪里拿了把扫帚不管不顾往人群冲去。

“说你，说你……”那妇女还没得意的笑，就像瘟疫一样，往哪里躲，人群就躲着她。

竹子做的扫帚不知沾了什么东西，底下的竹叉黑乎乎的，还散发着一股臭味，众人皆捏着鼻子躲得远远的。

那妇人弄得臭烘烘，布衣上划着一道道黑印。妇人得意不起来了，指着鼻子骂，语速又快又急，却又没有方言了。“你他娘的狗东西，还不快过来，看你老妻都被欺负了！”

人群推出一个驼着背的中年人，又矮又黑。

“哼，你个老婢子，看你男人是个什么玩意？也就比得过面前的武大郎，还天天偷看人家潘金莲，什么货色。”掌柜的出了气，脑子也转过来了。

古人言，最了解你的人不一定是你的爱人，但一定是你的仇人。

这戳心窝子的话直接让那妇人站不住脚，见自己男人还那么无能，直接扯着对方耳朵边走边骂，远远的听到，“你个鸟人，那潘家的小贱人长得是有多美啊？天天去看！”

闹剧结束，众人也散了。

掌柜的把扫帚随地一扔，直奔厨房，仿佛刚才的事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程婉抱着小孩坐下，仿佛随意说着。

“那潘金莲得有多美啊？”

“唔，很美很美，天仙一样。”小虎含着手指，眼珠子转一圈，很是可爱。

程婉想知道潘金莲和西门庆发展到哪一步了，有意无意套话。

从袖子里拿出一小包东瓜糖，带着诱惑道，“咻一咻，香不香?”

程婉打开，拿出一下块，白色的糖沾在纤细的手指，凑近小虎嘴边，眉眼带笑：“想不想吃?”

“想，神仙姐姐我想吃。”小虎的俩双眼睛直愣愣地盯着，不自觉地吞咽口水。

“那，我和潘金莲谁更美呢？”程婉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边上的史进听到也噗嗤一笑了，双手抱臂，眼神毫不客气地直视。

程婉在里面看到了嘲笑，仿佛在笑她诱惑小孩比美，程婉冷哼一声，转头避开视线。

“神仙姐姐最美了，是我见过最美的。”小虎很捧场，不过眼睛一直盯着东瓜糖，可信度似乎不太高。

程婉不太在意，这张面皮可是美得不可方物，她把手中的东瓜糖递过去。

“你这小猴头，见过几个女人，就敢说大话。”史进似乎不怼人就浑身舒服，硬要插一句，还是不中听的话。

“嘶……我说你，要没跟你说话。”程婉皱着眉头，不爽道。

“我就是觉得神仙姐姐最美了，长大了我要娶神仙姐姐作媳妇。”小虎歪着头，眼睛一眨一眨的，眸子里亮晶晶的，全是真诚，十分可爱。

“噗嗤……”程婉捂脸一笑，没有在意，觉得对方就像个中二犯病的少年，就像现代一些个，先挣他一个亿一样，随口说说。

“小鬼，想什么呢，她我的人。”史进从没见过这么有颜色的女人，畏于身份没有强取，但不代标不可以先盖章啊！

这小孩都敢跟他抢人了?

史进突然一改脸色，面无表情，再看那浑身的腱子肉，任说看了都唬，别说一个半大的小孩。

小虎从小见过的最凶的不过是像他娘一样骂街，拿东西赶人，所处的环境多是女人，要不就是窝囊废一样的挫男，猛地被一个成年男人一唬，下意识就缩脑袋。

“没用。”史进冷笑一声，上眼皮一翻，心底有些无语自己的举动。

程婉眉头紧皱，警告地看了一眼史进的方向。

“那潘金莲为何要嫁给武大?”程婉继续套话。

“不，不知道，喔，是被主母下嫁的。”小虎往史进的方向看了一眼，小声回答。

“哦，那……”程婉有一搭没一搭问了一些，小虎一边咽食一边回答，很快东瓜糖吃完了。

程婉让他下去，这小孩子还挺重的。

梳理了一下知道的事情，心里有了主意。

掌柜的端上几大碗清菜面，程婉面色不改，慢条斯理吃着，把面前的面条吃成御膳的感觉。

史进瞥了一眼，吃得额头微微冒汗的程婉，樱桃小嘴一张一合，心中一动，他也算是知道什么叫看美人吃饭也是一种享受。

黑漆漆的眸子一闪，潘金莲，他默默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