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他死了

邬判没说话只是一直盯着他，这让洛圣有些发毛，邬判在看什么？不过一会儿邬判就收回了目光，低头吃着自己盘子里的食物。

他哑声说道：“不用，还没到要求你出血的日期，咳咳……”

“那、那我给你接杯水去。”洛圣站起来有些慌乱，跑到厨房接了杯水，并从口袋里拿出药剂倒在水里，无色无味，邬判那么信任自己是不会有所怀疑的。

把水端到邬判面前的时候洛圣心脏扑通扑通得几乎要跳出来，邬判没注意到他的动作有些不自然，将水接过去还调笑道：“洛洛今天怎么这么乖？有事求我？”

“哪里的话，看你快把肺都咳出来了我心疼心疼你。”洛圣送去一杯下过东西的水毫不心虚地说道。

邬判握着手里的水杯，一副老父亲的样子感慨道：“唉，我家洛洛小公主长大了，会心疼人了。”

“那我能出塔吗？像你说的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怕遇到危险的，我能够应对！”

只要你放我出塔，我立马就把水杯摔了，只要你放我出去我就留你一命。洛圣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更期盼邬判能松口答应下来。

“不准，别让我生气。”

“……”

“洛洛，我对你从来都是，”他又咳嗽了几声后将水一饮而尽，然后虚弱地把后半句补完：“无利可图。”

洛圣听不懂邬判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句话和现在有什么关系。

洛圣这次调的药剂不是缓性，而是立刻发作，他其实能感觉到最近一段时间内邬判的身体不如从前，药确实有作用，但太慢了他等不及了。

洛圣望着邬判那难以置信的眼神瞪着自己，心里一阵发怵又如刀割，这下算彻底撕破脸了，要怪就只能怪他囚养在身边的不是雏鸟而是野兽了。

邬判痛苦地瘫在桌子上，内脏像是在无限生长互相挤压，额头直冒冷汗，咳呃——暗红色的血涌上喉咙被咳了出来，他看着自己满手的鲜血不敢相信这是洛圣能做出来的事。

洛圣看着揪心，活了十七年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邬判这般狼狈得模样，看着心口堵塞，却又止不住隐隐兴奋。

“原来你呃、这么想出去……”

这无疑是句废话，洛圣没有搭话，只是安静看着。

“你会伤心吗，”

“会寝食难安吗……”

邬判咳嗽了好几声后声音越来越低，气息越来越弱。

洛圣动了动嘴唇，哑声道：“不会。”

邬判听后短暂地愣了一瞬，随后又是一脸温柔又极具病态的模样细细道：“那就好……”

“洛洛，我会来找你的……”

“一定会。”

洛圣就站在一旁看着他到最后咽气，确认彻底没了呼吸和心跳后才脱力般地跌坐回椅子上，渐渐地，洛圣开始呼吸急促，心脏狂跳不止，眼球更是干涩，直到他无声默默地将苹果派全部吃完。

……

他出塔了，他出塔了！终于走出了这囹圄之地！洛圣内心狂喜，双眸中满是对大世界的憧憬和期待。

只是，有些不一样。

在塔里往外看的世界是茂密森林和暖烘烘得阳光，远处有连绵绿峰空中有洁白云彩。

可是一出来，森林中皆是枯树朽木还能听到不断地乌鸦哀鸣，天空暗沉无云无光，空气阴冷潮湿，远处也没有什么山峰河流。

远处是什么洛圣看不到，这些枯树就像变异一样长得老高把外界全部挡住，每棵枯树几乎有五六十米高，让本就阴沉的地方显得更加压抑，乌鸦仍在悲颂哀歌.

洛圣突然想起了曾经邬判对自己说的话。

——你不会喜欢外面的世界。

——外面很丑恶很危险，只有塔里才是最美好的，只有我是爱你的。

这极具病态和占有欲的话洛圣怎么可能听得进去，可他万万没想到隔着一层窗玻璃差异会这么大。

洛圣迈出步子向枯林中走去，走得越远洛圣的内心就越发不安，对这暗无天日的枯林也就越发心惊胆战。一路上枯枝上的所有乌鸦都齐齐得紧盯着自己，让他不得不害怕担心下一秒这群乌鸦会不会扑过来叼走自己的眼睛。

在塔里生活的他被养得娇纵，要什么有什么，第一天说出口的要求邬判总能在第二天日落前帮他达成愿望。

这才走多远洛圣的腿就忍不住直打颤了，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只是单纯要出塔，可出去之后呢？他又该去往哪里。

可笑的是，那座塔居然成了让他最有安全感的地方，只不过邬判死后那座塔给他的安全感也少了一大半。

“嘶！”

脚踝处一痛，低头一看是被带刺的枯草划破了，正在不断往外冒血。

“嘶，好疼啊……邬判。”洛圣受疼痛驱使缓缓蹲下去一手抱住膝盖一手捂着脚踝的伤口，将自己蜷缩成了一个蛋。

寻常人十二倍的痛感真不是随便哪个人都能承受得住的，可悲的是他这辈子只认识了邬判这一个人，喊疼的时候能叫得竟只有软禁自己之人的名字。

嗖嗖嗖——

洛圣的血引来了枯林中的野兽，他亲眼看着几只绿色皮肤并且矮小得丑东西顺着血味狂扑过来，他们速度极快洛圣根本来不及跑，危险之际掰下那根枯草警惕地防备着。

谁知道那几只绿皮肤怪物走近后像是又闻到了别的什么气味，被吓得连滚带爬地逃走了。

洛圣长舒了一口气，得以放松的他眼泪不受控制地啪嗒啪嗒掉下来好几颗，终于从压迫紧张的神经中得以解脱。

他突然觉得好笑，十七岁的自己在面对这世界的时候就像个初来世间乍到的婴儿。

刚放松下来洛圣就觉得肚子好饿，虽然塔里还有很多食物但他找不到往回走的路了，而且他也并不想再靠近那座塔。

洛圣缩成一团靠在树下，最坏的结果他也想过，不过就是死在这荒凉骇人的地方，虽然会有些不甘心。

“好想看看啊……”

茂盛的森林潺潺的水流，连绵高峰与奇幻的云，他好想看这些光景。

肚子咕咕叫，他从口袋里摸出两张糖纸，可能糖纸自己也不会想到被扔进垃圾桶里又被捡回来的奇妙经历。

洛圣盯了糖纸很久，好像就这么看着就能填饱肚子。

唰唰——背后的灌木丛中传来摩擦树叶的动静，洛圣手持木枝警惕地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