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第拾贰章
“入夜造访,所为何事?”
苏来归不停手上的小楷羊毫,湘思闻言飞身至窗外,一手撑着窗沿跃进了屋内,身上还带着一丝冷冽的寒气。苏来归看着对方一气呵成地破窗入户,他摸了摸鼻尖,神色不动地坐好等待对方开口。
“在下唐突,给殿下赔罪。”湘思扫了一眼屋内的环境,他走到苏来归身边,指间夹着一张白纸伸到对方眼前。
苏来归偏头看了一眼纸条,隐约闻见盈袖的兰香。两人对视一眼,湘思神色如常地把纸条就近扔进烛火中对苏来归说:
“殿下这是想干嘛?”
“本王托江宗主办了件事,大概你已经知道了。”苏来归淡定地在公文上写下最后一个字放好手中的羊毫抬起头平静地看向湘思,语气温和地说:
“盟友,你意下如何?“他含笑挑眉,伸手用二指叩了叩案沿,苏文适时地低头端着一盏热茶走了进来。湘思盯着白瓷茶盏看了一会,淡淡地说:
“在下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苏文已经知趣地消失在房间里,苏来归闻言眯起眼睛轻笑出声,意有所指地说:
“你清楚这是不是无意义的事情。”
窗外弯月半掩,花下月光疏疏,清风细切声阵阵,湘思沉默不语,苏来归伸手对他说:
“你坐,你来这里必然是有事要找本王。”
湘思坐在苏来归对面的圆椅,拿起面前的烫手的茶盏端在手中抿了一口,思量片刻方道:
“凶手再不现身,你的处境便危险了。”
苏来归仿佛知道他要说什么,神色了然地点了点头,随意地应道:
“不错,朝廷摄政王是一个非常好的替死鬼。”
“他们并不是很关心颜门主的死活,凶手只要不断拖延时间,你被推出去只是迟早的事。”
苏来归挑眉,他眼神玩味地看着湘思,耐心地等他说下去。湘思看茶叶沉浮,他慢慢撇去茶上的浮沫,又说:
“你凭什么认为在下会帮你?给个帮你的理由?”他双眉微颦,眼神冷漠。苏来归唇角微扬,舒服地靠在身后的软垫上,轻松地说:
“湘宗主好聪明,本王只是把查到的东西告诉你,你就明白本王想要如何了吗?”
回答苏来归的只有窗外的徐徐风声,湘思眼神愈冷地盯着苏来归,见后者神色放松自然,丝毫不在乎形势严峻,湘思双眉拧得更紧。苏来归见他不回答便接着说:
“因为你想拿到血滴子,而你知道只有本王愿意帮你。事到如今,你一定不会觉得仅凭一己之力能够顺利拿到吧?”
湘思平静地看着苏来归的眼睛,发觉对方目光深沉地看着他,仿佛前日拉着他袖口坦言“好友”的人不是他一般,不由得让人感慨王族无常。湘思不擅长应对这种讨价还价、谈利算益的时候,他淡淡地说:
“但在下也并不认为殿下能凭一己之力拿到红颜丹,这一点可以确定我们双方只是互利的关系。”
苏来归拿起手边的扇子转在手里玩,笑道:
“本王愿意给你除了血滴子以外的东西,比如振兴宗门?或者手刃仇人?以本王的能力这些都能帮你。”他用扇子轻轻撑在额头,见湘思的神色依旧平静无波,他又说:
“互惠互利才能做长久盟友,当然,相应的你也要给本王想要的东西。”
“比如让醉月宗为你卖命?”湘思终于开口,眼里露出一丝凌厉,说出来的话直白得骇人,苏来归语气和煦地说:
“嗯?怎么能这么说呢?本王给你需要的东西,你也帮本王做点事情而已,本王不会随便把自家人推上风口浪尖,我们的交易会是相等的。你意下如何呢?”
湘思抿唇不答,苏来归也不急,端起微凉的茶盏喝了一口之后皱了皱眉。房内只剩下茶盏碰撞的细微脆响,香炉飘出袅袅香烟和暖炉的炭火交织出沁人的暖香。湘思双手交叉在面前,平静地说:
“殿下不觉得拿一些你不需要的东西,换在下全门为你卖命不太合适吗?”
“本王帮你振兴宗门,让你在江湖上站稳脚跟,你为本王出一部分力也是应该的不是吗?”苏来归挺直脊背,对湘思伸出手对他说:
“这是以利换利,本王给你需要的,你也给本王需要的。当然,不是说你自己做不到,本王只不过给你提供一条捷径罢了。”
湘思静了片刻,两个人的目光在空中相遇交织,互相看不出对方眼中所含的意图,苏来归率先打破了这轮无声的交锋笑道:
“不用马上给本王答案,你可以先让江宗主按本王的意思先做,这样最起码我们能抓住凶手,对你们在江湖的地位和人脉也会有所增益。本王保证不会动血滴子一分,该给你的本王不会要,但本王今晚说的话希望你认真考虑,”
“欲擒故纵?”湘思笑意微扬,苏来归朝他儒雅一笑,也不否认。湘思思量一阵,把目光转向窗外。昨晚峰上的老奴在这里栽了一些文竹,湘思心中奇怪,无论峰上发生什么事情那两个老奴和灶房的老妈子都十分淡定,丝毫不担心遇到危险。
望着苏来归胸有成竹的神态,湘思警惕地斟酌着他口中的每一个字,恨不得咬碎掰开来看每一个字背后的用意。苏来归等待之余叫苏文传来两碗点心,再换来两盏热茶,湘思用余光打量着他自得的神情,思绪有些混乱。
苏文脚程很快,不多时就端上来两碗汤圆和两盏香茶。苏来归一边把点心推到湘思面前一边说:
“本王也饿了,这里的汤圆不比京城铺子差。”
湘思看向面前这碗红糖汤圆,浓浓的红糖香味,雪白饱满的汤圆上面飘着糖渍桂花,苏来归拿起银勺吃了起来,见湘思不动,挪逾道:
“要本王给你试毒吗?”
湘思闻言哑然,伸手用冰冷的指尖碰上微烫的瓷碗,拿起银勺舀起圆润的汤圆咬了一口。微甜的糯米皮咬开之后流出甜腻的内馅,芝麻花生核桃等果仁香味混着桂花香缠绕在舌尖,苏来归看着对方的神情缓和下来,敛起笑意轻声说:
“汤圆汤圆,团团圆圆,本王记得长安有不少好吃的汤圆铺子。”
湘思眼底闪过一丝不自然的错愕,但很快又藏了起来,苏来归问:
“好吃吗?”
“好吃。”
苏来归一笑,眉眼弯弯的,看起来难得露出点真挚的笑意,湘思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着他,打心底佩服这人每一次的真情流露分寸拿捏地都是那么适时,那么恰好,一不小心就会让人以为他是真心的。他暗自叹了口气,和苏来归坐在一起对着烛火慢慢吃着,湘思一直盯着碗里的汤圆,苏来归状似随意地说:
“宫里只有母妃会和本王一起围着一张桌子吃汤圆。”
寒夜寂静,炭火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声音,湘思抬眸望了他一眼,温暖金黄烛光映照着他半边面容,神情舒缓温和,湘思说:
“殿下方才所提,在下会认真考虑。”
苏来归在暗处不经意地一笑,没注意湘思的目光,他咽下喉中粘糯的米皮,喝了一口清茶方道:
“盟友?”
湘思停下手中的银勺,淡淡地说:
“嗯,盟友。”
“其实即便没有今晚,你也不会和他们一道的。”苏来归仿佛聊家常一般随意说着,须臾有些无奈地说:
“如果不是在这里,本王真想和你聊点开心的。”
“在下本来也只想与殿下做萍水相逢的朋友而已。”
湘思搅了搅碗中的汤圆,甜腻的桂花香缠绕在面前,他觉得身上的寒气被驱掉不少,语气却依旧冷淡如常,
“殿下到底是摄政王,到底与在下一介草莽不同。”
苏来归一笑置之,又舀起一勺汤圆放入口中之后,连气色都红润不少,又接着道:
“话说回来,颜门主的房间自从出事后没什么人进去过,本王叫苏文去查了一下,带回点东西来,你看看?”
湘思闻言抬头,只见苏文用托盘端着一个小瓷碗推门而入,弯腰把瓷碗里的东西展现给两人看。只见瓷碗里有一朵淡黄的小花,没有香味,花瓣上有两点红色的斑纹。湘思面色凝重,观望一阵后拿起面前的灯台点燃了碗中的花瓣,只一瞬间火舌便吞噬了整朵花,留下了灰白的粉末,上面还散发着银色的微光苏来归对苏文颌首,苏文便开口说:
“这朵花是在颜门主房间门后的角落发觉的,因那里有个不太起眼的小洞,平时很难注意到。苏文一共找到两朵,而且在颜门主床头发现了一点灰,不仔细看其实看不清楚。”
“那日夜宴上盟主的饮食上也出现了这个。”湘思用手指抹了一下那花烧成的灰,银色的浅光稍稍沾染上湘思的指尖,他侧目看向苏来归,神情严峻地说:
“载月后来去看过。”
“本王如果没有记错,盟主死于匕首。”苏来归若有所思地说着,目光留在那碗残灰中:奇道:
“这花本王有点眼熟。”
“这花好像叫..‘镜花’,在下在师父的一本杂书上见过,一时间记不清了。”
湘思皱眉抿唇,总觉得这花非常眼熟,但实在是记不清,凑近指尖闻了一下,一时觉得有些晕眩,他下意识往后躲了一下,用力摇了摇头,
“可以托江宗主找一下。”苏来归发觉他的异样,拿手帕沾上茶水递过去轻声提醒道
“可能有毒。”
见湘思接过手帕点头,一边擦手一边听苏来归说:
“其实那日本王便奇怪,为何常宗帮主和长怀门主的尸身是从屋顶掉下来的,而他们的武器却留在了离颜门主房间不远处的过道。”
“你去看过?”
“是沈长老和谢掌门一同取回来的。”
湘思面色露疑,他思虑片刻,回忆起那日事发时的场景,他当时靠在一旁的墙上观望众人,窗外两具尸体的坠落惊住了当时在场所有人,不仅是事发突然,而且尸体出现的位置也非常奇怪,事后他去屋檐上查探过,的确是从屋檐上...掉下来?他试探地望着苏来归道:
“当时他们像是在...逃?”
苏来归颌首,看着湘思疑惑的目光又摇了摇头,放下银勺叩了叩桌沿叫苏文把两碗汤圆都拿出去,低声道:
“相传照杏门主与长怀门主关系甚好,当年照杏门主炼出两枚延命丹,便把一枚给了长怀门主。”
湘思抬眸警惕道:“你查得倒仔细。”
苏来归听出他的话外之音,浅浅一笑道:
“事无绝对,还需再多探查一番。其实还有很多地方不明白,比如颜门主到底被关在哪里,是否还在峰上,接应的人到底是谁。”
湘思答应一声,苏来归勾唇道:“你放心,答应你的事情本王一定会办到。”
湘思把帕子收近袖中,目光看向手边的一盘果子,随手拿起一个苹果意有所指地说:
“那你呢?殿下这么费神总为得到点什么吧?”湘思抛了一下手中的果子,放到嘴边咬了一口。
“你试探本王的心思?”苏来归望向湘思,眼中只留下他一个人的纤长身影,湘思瞥了他一眼,又咬了一口果子淡淡地说:
“在下随口一问,殿下不说也是应该的。”
苏来归注视着湘思的眼睛,发觉他正在看着外头的竹烟波月,发丝稍稍遮住了他的目光,苏来归望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本王想要的很多,其实最想的还是国泰民安。”
湘思侧目望了一眼苏来归,发觉这人神色郑重,没有调笑的意思,湘思平静地和他对视,也不知此人说的是真是假。他静默了一瞬,慢慢咽下果肉淡淡地问:
“那你费尽心思要红颜丹干什么?”
苏来归如实回答:“因为家慈抱恙。”
湘思问:“为此甚至不惜以身犯险?殿下真有孝心,可你何必亲自过来呢?”
苏来归坦然地说:“因为有人要设计本王啊。”
湘思哽了一下,忍不住接着问:“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
苏来归理所当然地解释:“朝廷和江湖盟关系微妙,江湖大会鱼龙混杂,不是什么杂鱼杂虾都能拿到宝物的,大门派里只有长怀门愿意帮忙,虽然本王猜到有诈,但与其一直按兵不动错失良机,不如本王做好万全准备引蛇出洞,毕竟想腰达到目的总不能一直缩手缩脚吧?”
诚然这样做的确冒险,但有时候做事畏首畏尾反而容易被对方乘胜追击,湘思认可道:“殿下所言有理。”
苏来归笑道:“福祸相依嘛,有时候人生的道理,不过就在方寸之间罢了。你说对吧?”
湘思说:“在下一介草民,不敢与殿下妄言。”
苏来归语气夸张地说:“怎会,人生天地间不过白驹过隙,忽然而已。说到底不过一句‘生者为过客,死者为归人。天地一逆旅,同悲万古尘。’,你我于天地间,都是渺小的夏虫,在三千世界里朝生暮死,如此说来其实我们都一样,安有不能言之理?”
“那活着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在于遇到很多很好的事情,遇到很好的人。”
他伸手在窗边扯进一朵白色小花放到鬓边对湘思说:
“就像月光遇到白雪,本王遇到这朵花。”
湘思问:“就这样吗?”
“如果你觉得行有余力了,就去改变很多不公平的事情,锄强扶弱,匡扶社稷,去创造一些美好的事情,本王觉得这就是人生的意义了。”
湘思说:“生老病死,家国兴衰如同江河奔涌是无法改变的。”
苏来归笑问:“那又如何呢?”
月色寂寥,竹影随着冷风在窗纱上摇曳,还能听见“沙沙”的声音,湘思心里不知苏来归说得是真是假,是认真表态还是装模作样的把戏,他想了一下对对方说:
“殿下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君子之风。可你自觉鞠躬尽瘁,可也许世人并不会那么觉得。”
苏来归微微摇摇头,这个答案似乎在他心中化演了千百遍,几乎脱口而出:
“知我罪我,其惟春秋。”
他马上自嘲般笑了一声,湘思没有接话,清寒的月光把他在地上的倒影拉得纤长,白衣随着竹风在月色下猎猎飞起,两人皆是无言。
“殿下真的不是凶手吗?”湘思冷不丁问出这个问题,苏来归早有预料般对上湘思的眼睛,双方对视半晌,苏来归语气真诚地说:
“不是。”
湘思淡淡地说:“姑且信你。”
苏来归心下了然,对湘思问道:
“前君门主此人你怎么看?”
湘思浅笑,苏来归感觉看得心头一痒,面上不显,看着湘思脸上的笑意很快淡了下去,他思考片刻后看向苏来归道:
“和你一样。”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你觉得她为什么要给一个已死之人留信呢?”
前君的母亲早已离世,苏来归知道苏文把纸条给了湘思,他说:
“所以才要叫江宗主查啊。”
湘思正要张口说什么,苏来归忽然竖起食指放到唇边,对着他悄声说:
“你听,”
湘思闻言下意识侧耳听着,隐约听到了屋外的台阶上传来细微的水滴声,
“滴答,滴答..”
“雪化了。”不止有水滴的声音,还有凌厉的风声从屋顶传来,似乎有人在头顶飞檐走壁,苏来归轻声道:
“夜深了,你待会回去路上小心。”
湘思怔了一下,拿起承影便要告辞,苏来归和他并肩走到门口,拉住他的袖口问道:
“只是盟友?”
湘思看了苏来归一眼,轻声说:
“早点休息,不出意外,明天他们就等不下去了。”
苏来归无奈颔首,目送着他远去后慢慢地踱回床边,敛目揉着眉心,苏文进来端进一些洗漱用具,轻声问道:
“主上要歇息了?”
苏来归摆摆手,苏文知趣地退了出去,他简单洗漱更衣一番,站到铜制的灯台前,轻轻盖灭了微弱的烛火。
吹灯窗更明,月照一天雪。
湘思身上携着从屋里卷出来的染着檀香的暖意,一脚深一脚浅地踩在雪地上,他深深吸了一口裹挟着寒风的暗香,冷到骨头缝里,驱走了一点困意。
他踢了一脚脚边昏倒的黑衣人,一摊落雪掉在他的肩上,弄湿了他的衣衫,他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大步地走回房中去。
黑衣里头穿着青锋门的服制,看来青锋门主已经对他和苏来归怀有警惕之心。
湘思心中腹诽,青锋门主多次向他示好他并非不知道,只是人情往来这种东西,受了一次好下次就很难驳人面子,麻烦的人情就是在一次次的来往中结下的,若不想日后麻烦,就应该及时止损。
白雪茫茫让人心怀悲凉,湘思打开房门把一众风雪关在门外。他以前经常听师父的朋友说贵族执绔奢靡,皇族人心难测,多的是白首相知犹按剑,朱门先达笑弹冠,师父每次在他身边含笑注视着他听完,湘思每一次都会问:
“师父,伯父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这时江载月只会露出厌恶的眼神恹恹地说:
“伯父他们骗我们干嘛?皇族没有一个好东西!”
湘濯垂眸温柔地摸了摸他们的发顶,笑着说:
“思儿,月儿,人心是肉长的,并不是非黑即白的,你们要学会自己去看。”
湘濯说完撩起衣袍蹲下来,微敛起笑容戳了戳江载月的额头,温和地对他说:
“月儿,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语表。”
江载月眨了眨眼睛,别扭地说了声“是”
每次湘思回忆起曾经与师父生活的细琐片段,都像是在舔舐最后一块蜜糖的孩童,苦涩又珍惜,那飘然的白衣还有束得不太正整的长发时常入梦,鞭策着他咬碎牙也要撑着醉月宗前行。
湘思记忆中的师父的性情是温和的,气质是脱尘的,嘴角总是含笑的,几乎不怎么见到他生气或者大悲大喜,他的长眉入鬓,眉眼温润含情,湘濯的面容慢慢在回忆得包浆的记忆中有些模糊了,隐约被蒙上了一层雾,像泛黄的旧残书。湘思自觉花了十一年,却只是堪堪活成了他师父的赝品。
湘思本来洗漱一番便要就寝,窗外熟悉的白燕从空中飞来,他静静地看着,忽然觉得心下有一丝奇怪的不安感,他可以想见以江载月的性子,这封信的内容会是什么。
湘思取下密信缓慢地打开纸条,熟悉的问候写在纸上,湘思神色转冷,他拿出药丸化水抹在纸上,
摄政王为人狡诈,他身上诸多疑点,师兄不能不小心
湘思敛目静思,能接近皇族的机会也许仅此一次,江载月知道他想借摄政王的手查清师父的死因,湘思并不想放弃,他可以为了真相放弃一切,可他心中也同样心中清楚:
当他怀着别样心思去跟另一个人交心的时候,他已经输了。
来 APP 跟我互动,第一时间看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