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拾柒章目录

第17章第拾柒章

翌日清晨众人聚集在青竹小路中,青幽的竹林青岚胧胧,在布满青苔的石壁上投下清瘦的竹影,远处空水氤氲,白云舒卷自散,群山纵横泼黛似入画丹青。

“搜吧。”青锋门主吩咐身边的青衣弟子,他身后跟着几个弟子分别是青锋派和长怀门的关门门徒,两队人马听到吩咐后就有序地散开搜查,前君站在青锋门主身旁巧笑着说道:

“湘宗主说夫人在那座院子,总不能是蒙咱们的吧?”

站在稍远处的湘思没有说话,而是跟着青衣弟子一同查看附近。江载月走过一个石头时探头看了一眼,从怀中拿出一张雪青色的帕子弯腰从杂草中捡起一样东西,

“哟,这是什么呀?”他把捡到的东西拿到众人面前,只见帕子中躺着一枚也是涂着绛红色蔻丹的指甲,上面的血迹已经干硬,不过比昨晚湘思拿出来那枚略小一些,像是从尾指硬生生揪出来的,相对昨晚那枚更加平整圆润,被藏在杂草中也只是染上一些泥点子。

湘思走到那块石头旁边蹲下,用剑鞘拨开杂草,发现石头底端有几道不显眼的白色划痕,只是被杂草遮住不容易被人发现,而且底下的泥土松软脏乱,青草的长势与隔壁也有一些不太明显差别,不仔细看不容易被注意到。青衣弟子走到湘思身边顺着他的目光观察,然后面对身后的众人说:

“门主,这里看起来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闻言青锋门主皱了皱眉,也走近撩起衣袍弯腰查看,江载月一边展开玉扇到额前遮住刺眼的阳光,把两片指甲放在一起搁置在一块巨石上喊众人来看:

“各位前辈应该也能看出两片指甲有什么不同之处了吧?”

“是她故意留给我们的吧。”

谢秦琹狐疑地盯着指甲说:“这颜欢门主身上有那么多衣物首饰,难道偏偏要把自己的血肉指甲留下来么?”

湘思说:“说明她身上没有东西可以拿下来了,包括头发。”

湘思看过便离开继续找线索,江载月把东西交给一旁的弟子收好,拿着玉扇敲敲手心叹息一声道:

“歹毒啊歹毒,不过呢任何东西都有迹可循,这凶手只要还在断肠峰上就一定会留下蛛丝马迹。”

“说不定就是苏王爷抽掉颜欢门主的首饰呢。”前君轻柔地拨弄着身侧的柳枝,目光锐利地看着江载月,后者桃花眼一弯,温和地笑道:

“也说不定是凶手抽掉她的首饰栽赃苏王爷呢?”

“继续搜。”青锋门主语气平淡,江载月瞥了他一眼拉着湘思走开低声说:

“现在青锋门主还肯搜山就证明他还要再观望一下事情的发展,下一步就看你想怎么办了。”

“还是要找到颜欢门主。”

湘思望向远处走入院里的前君没有答话,只是侧目给了江载月一个眼神,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片刻,江载月点了点头,湘思便隐了气息跳上了不远处耳房上的屋檐。

前君走了一段路,忽然顿住脚步转身看向身后,却只见一片落叶徐徐落下,她警惕地扫视了周围,确认没人后才继续往前走。

“姑娘又来了啊。”老仆坐在院子中央的石桌旁,桌面上还落了些枯叶

“前几日这桃树还干秃秃的,今日倒冒出一点小花苞了。”前君弯腰扶住一旁的桃树,她侧头眉眼一弯,微笑地对面前身形硬朗的老仆问道:

“你在这里多少年了?”

老仆看着拿着扫帚哈哈一笑,爽朗地回答:

“姑娘为难老奴了,老奴哪里记得清?”

“是吗?妾身还想来问问你这段日子在这里守着,有没有颜欢门主的线索呢。”前君的眼底沉了一分,口头上却依然温和有礼,老仆一手立着扫帚一手用力锤了锤腰,似乎是认真想了想才回答:

“这老奴可不清楚了,老眼昏花的哪能看见什么东西呢?怎么?颜门主是在这儿附近?那老奴得多留神一点了。”

前君打量着面上堆满笑容的老仆,声音沉了一分问他:

“颜欢门主与你是旧相识,她下落不明你是一点不着急啊。”

“一生皆由命,半点不由人。蜈蚣多足,不及蛇灵。雄鸡有翼,飞不及鸦。很多事情想明白了就不会冲动着急,看开了就不会自怨自艾。这是老奴这么多年看明白的一个道理”

“命难道不是自己掌握的吗,人不及天只是借口罢了。”

“尽人事,听天命,如果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就试着去接受它,自足才能常乐。”

风吹掉了桌上的枯叶,老仆又殷勤地把地面扫干净,前君沉默地盯了老仆干瘦的背影好一会,须臾笑了一声迤迤然地走到老奴面前行礼道:

“您是老盟主身边唯一留下的老人了,既然您身体不好妾身就不多打扰了,好好休息吧。”前君刚直起身子老仆就说:

“姑娘多礼了。”

前君走后没多久老奴拿着扫帚一边弯腰扫地一边说:

“既然客人已经逗留寒舍多时,又为何不早早现身呢?”

屋顶上的湘思闻言微微讶然,老仆又直起腰锤了锤,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说:

“在上面蹲了这么久也累了吧,不如下来喝一杯茶。”

湘思在心中思忖片刻,起身几步跳下屋檐走到老仆面前拱手道:

“醉月宗湘思,失礼了。”

“醉月宗,又是姓湘的,可是湘濯的后人?不知这几年他过得还好吗?”老仆捋了一下胡须笑呵呵地看着湘思,后者抿唇低声说:

“家师很早就去世了,在下是他的大徒弟。”老仆挑了挑眉,坐在石凳上用陶碗斟了两碗茶放在对面,他伸手请湘思坐下,颇感慨道:

“老奴记得刚上峰时还能常常听到他的消息,你师父当年是江湖少有的武才,老奴走时他还是少年才俊,一眨眼都有徒弟,还长这么大了呀。”

一片桃花落在茶面上,湘思坐到他对面没有答话,老奴捧着茶碗打量了他一会,忽然“哎哟”了一声对他说:

“你眉眼那股劲跟你师父当年一模一样,不过你师父比较爱笑,那时候可迷了不少姑娘呢。”

湘思垂在身旁的手紧紧捏成拳头,他面色平静地说:

“世事迁移如白驹过隙,不过尔尔。今日在下有一事想请问前辈。”

“这声'前辈'老奴担当不起,你直说就是了。”

“在下偶然听前君门主说这座断肠峰有一条暗道,在下觉得有些蹊跷前来询问一下,不知您可知道?”湘思斟酌一番词句,说罢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老仆的神色,老仆端起陶碗想了一下才说:

“断肠峰在地底有很多错综复杂的暗道,是当年第一任盟主为了以防万一抵御外敌所建的,一直都没有用上,只有建盟四门的掌门才知晓的,不过原不是什么重要东西。”

“建盟四门是?”

“逸风派,常宗帮,长怀门,照杏门。”

湘思眼神微变,他问:

“那您为何会知晓呢?”

安静片刻,老仆喝尽了碗中的茶刚起身松了松骨头,一脸轻松地对湘思说:

“老奴在这里守了几十年了,看尽了这里的人来了散了,知道了又有什么稀奇呢?不过打开的方法却只有四位掌门知道了。”他笑了笑,伸出大拇指往后指了指,

“照杏门的长老不是也在吗?他虽然不清楚机关怎么破解,但暗道的事情他应该知道一二。”湘思尝了一口陶碗中的茶,入口微苦,随后有淡淡的回甘,口感纯厚,低头一看茶汤清亮,他看向老仆笑呵呵的神情开口道:

“多谢前辈指点,叨扰多时,在下先回去了。”他顿了顿,放下陶碗慢慢地说:

“前辈的茶很好。”他的指尖摩挲着陶碗的边缘,老仆微笑回道:

“老奴不送了,您慢走。”

众人在小院中搜寻了一天也无果,江载月正靠在树下乘凉,湘思飞身闪到他身边低声说:

“我去地道探查,你们见机行事。”

“快去快回。”江载月正在阳光下打量着他的玉扇,他只分给湘思一个眼神又继续端详起那把普普通通的玉扇,湘思望向远处正在搜寻的众人,很快又离开了。

湘思避开行人奴仆一路摸寻到苏来归所说的暗道中,他看着白色的大理石墙壁,拿起承影敲了一下,声音空灵隐隐有回音,他大致确定了暗道的位置,又抬手摸了一下微凉的石墙,他把承影挂回腰间,双手在墙壁上摸索着试图找到打开暗道的方法。

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湘思停下手中的动作,收手打量这面墙壁,他皱了皱眉,右手掌心凝力狠狠地攻向石墙。

“砰!”

硬木地上被内力激起些许灰尘,白色的墙壁结出细密的霜花,石墙却依旧纹丝不动的立在地上。

“啧。”湘思甩了甩酸痛的手腕,拿出承影用力直直地插进墙壁中,他将剑柄打进石墙中,承影周围凝结出了厚厚的冰块向周遭迅速蔓延。湘思手心凝力一转剑柄,坚硬的石门出现一条细长的裂缝,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攥紧剑柄用力向一边拧去,裂缝越来越大,隐约有破开之势。

“砰!”石块被森寒的内力激落在地上,溅起细碎的冰渣,石门中间被内力炸出了八尺高的洞。

“咳。”湘思被迸发的内力逼退了两步,他的唇边溢出了血丝,右手手臂止不住地抖动着,他抬手用手背擦去唇边的血丝,压下喉间的腥甜咬牙说了一句:

“真厚。”

他左手从石门中拔出承影,低头一看发现墨色剑鞘被划出了几道划痕,他走进了暗道中,里面大概有九尺高,可容纳四人并行。昏黑中湘思拔出承影的剑身,之前一直看不见实形的承影剑身在黑暗中现出形状,银白的剑身在漆黑的洞穴出散发着暗淡的荧光。湘思借着扫了一眼石洞内的环境,隐约看到有一个血红色的字,他远远扫了一眼,身后忽然传来了一声惊呼:

“谁干的!是谁在里头!”一个穿着青色衣服的青年拿着剑站在外面大声对湘思说:

“你是谁!报上名来!”

湘思站在阴影中倚在墙上淡淡地回道:

“醉月宗湘思。”

“你炸开这里是干嘛的?你不能进去,请你出来!”

湘思用拇指抹掉唇角的残血,抬眸冷冷地盯着外面的人说:

“叫你们门主过来。”

“你!”一片冰花飘过青衣弟子眼前,他声音一顿,前方一阵寒风扑面袭来,眨眼间湘思拿着承影抵在了那名弟子的喉前。

承影的剑身触光便消失,青衣弟子却清晰地感觉到喉咙前刺得微疼的森寒剑意,湘思手中的剑柄微动,弟子的喉咙出现一条淡淡的血痕,湘思轻呼出了一口白雾,低声对那名弟子说:

“去。”青衣弟子额上沁出冷汗,他愕然的看向湘思的侧脸,远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湘思侧目瞥向前方,

“不用他叫,我已经过来了,湘宗主在这弄出这么大的声响真是很难察觉不到啊,啧。”青锋门主从拐角处领着众人走了出来,看了一眼炸开的洞口,对上湘思锋利的眼神似笑非笑地说:

“不妨开诚布公地聊一下吧,这时候再拉拉扯扯地浪费时间就没意思了。”

“正有此意。”湘思把长剑收回剑鞘,青衣弟子急忙跑回青锋门主身边,

“慌慌张张的不成体统,还不向湘宗主问好?”青衣弟子瞅了青锋门主一眼,朝湘思弯腰拱手道:

“青锋派五弟子林萧风见过湘宗主,方才多有得罪,望湘宗主海涵。”

湘思淡淡地说:“无妨。”

他走到洞口旁边用承影剑柄指了指里面对众人沉声说:

“一直有一个疑点:长怀门门主和常宗帮帮主为什么死后的尸身按理来讲应该就在前往颜欢门主卧房的路上,为什么会跑去我们的正院膳厅的屋顶然后掉下来,而在下在这里发现了一条暗道,也就是说也许有另一条路可以通往我们的所在的膳厅。”

“且看看吧。”青锋门主吩咐林萧风去拿来一道火折子,张居正抚了抚胡须,若有所思地看着湘思。

众人一同弯腰走进暗道,青锋门主拿着火折子观察了一下周围的环境,结果在一面墙上看到了一个血红色的图案,两点一横,下面一个“月”字,沈华也凑了过来对身后的众人大声说,

“这像不像一个没写完的'前'字呢?”

“听闻当年张长老给了一枚续命丹给长怀门主,这事可是真的?”谢秦琹询问身边的张居正,后者抚须称是,谢秦琹说:

“那难怪了,受到致命伤后依然挣扎着打开了暗道,在这里写下关键的线索。”青锋门主皱了皱眉,转身说:

“如果长怀门主真的经过了这里写下了线索,他为何不写完呢?”

“这里的疑点的确有待商酌,只是先前世叔因一条发带与一根簪子把王爷移到别处,那如今前君门主也应该给个交代一下为好的。”沈华皱眉,前君镇定自若地笑了笑说:

“你如何证明这个不是湘宗主故意设局?他既然知道这里有暗道,为何不一开始就说出来我们一同探查呢,难不成湘宗主根本信不过咱们?”

湘思冷冷地吐出一个字:“对。”

前君反问:“那你就信得过那个朝廷来的王爷?”

“我们谁都信不过。”江载月姗姗来迟地拿着玉扇走到湘思身边坦然笑着对众人说:

“你们说洞里的东西是否是我师兄伪造的,那苏王爷房中的发簪和你们所说的发带又安知不是你们伪造嫁祸的呢?如此掰扯实在是没有意思,也论不出个什么说法来。”

“那你们想如何呢?”青锋门主抹了一把墙上的血迹放到鼻底闻了一下,一股铁锈味,看色泽与干硬程度的确是出事那天抹上去的。

“那按如今的情况,似乎只能先委屈一下前君门主了。”

前君不紧不慢地反驳:“呵,真是荒谬,那条发带是妾身与青锋门主一同找到的,那个暗道却只有你发现了,那岂不是任你一张嘴胡说八道。”她面不改色,在江载月的步步紧逼下丝毫不露怯,湘思冷声反问:

“那发带和发簪就是确凿证据了么?”

江载月眼梢一抬正要说什么,张居正敲了敲手中的木杖沉声说:

“事已至此不要再拌这个嘴了。”他握拳捂住嘴咳嗽了两声,瞥向青锋门主问道:

“你觉得如何是好?”

青锋门主揉着眉心摆了摆头,众人刚上来断肠峰几日,那时大部分人都是第一次上断肠峰,的确很难未雨绸缪避开所有人打开暗道布置,事发突然,谁又能未卜先知?他缓缓对众人说:

“找到夫人再说吧。”他看向前君叹气道:

“你旧伤未愈,这段时间你待在房间休息吧,这里的事情你暂时不用操心。”

这句话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前君从容低声应了。

青黛把苏文房中已经有些凋谢的腊梅换掉,添了一个孔雀绿釉的梅纹瓶放在书案上,上头还斜插了一支白海棠花,她择了些嫩玉兰花苞和水用小碟子养着放在旁边对苏文说:

“过几日这些玉兰应该就很香了。”

日光暖融融的,苏文坐在不远处的桌案旁安静地看着青黛的背影,须臾他沉声问:

“你为何常来这里?”

青黛正弯腰摆弄着书案上的花枝随口应付道:

“看对眼了成不成啊?”苏文僵了一下,舔了一下嘴唇回答:

“没有。”

青黛丹唇一勾,转身对他明媚地笑了一下,伸手拔出腰后的软剑耍了个剑花,她把剑刃放在手心摩挲了一下,寒光照上苏文的眉目间,青黛对他眨了眨眼,说:

“不过呢你要真是加害副门主的贼人的话,我也定会亲手把你千刀万剐,”她目光锋利有神,盯着苏文一字一句地说:

“绝不姑息。”

风裹挟着花香吹掉了青黛鬓边的鲜花,苏文起身走到她身边,弯腰捡起了那朵粉嫩的海棠花,他把花递给青黛时才发觉今天她穿着跟前两日不太一样。青黛今天的衣服配饰跟初见时暗沉的颜色不同,她今天穿了一件水绿的衣裳,身下搭了一条藕荷色的裙子,发间点缀着几点淡翠和雪青的配饰,看起来很秀色素雅。

“待了两日技痒么?要不要过两招?”青黛接过花朵插回鬓边,苏文笑了一下答道:

“外面有人守着。”

“不拿刀剑,三招定胜负。”青黛把软剑收回剑鞘朝他勾了勾手,苏文笑着摇了摇头,背着一只手朝她袭来。青黛一下腰抬起左腿勾住苏文的背借力一翻身转到苏文身后趁机捏住苏文的后颈。苏文不动声色地挑唇,反手抓住青黛的腰把她牵制住,她皱眉攻向苏文的手腕,借了个巧力解开他的桎梏退后几步。

苏文目光一转,捞起桌上的玉兰扔向青黛,玉兰花像是一把把飞刀般刺向她面前,青黛足尖轻轻一点躲过袭击。苏文手中还捻着一朵刺向空中的青黛,青黛滞留在空中避无可避,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玉兰擦过青黛的鬓边打掉了那朵海棠,取而代之地留在她的发丝间。青黛身形不稳,苏文接住了空中落下来的青黛,小心扶稳之后低头拱手道:

“在下得罪了。”玉兰的香气隐隐约约飘散在空中,青黛的发丝被风吹得飞扬,她摸了摸鬓边的玉兰轻声说:

“没事。”她埀目笑了笑,拿起一旁的剑收回腰后对苏文说:

“不过呢,哪怕我打不过你,如果,我是说如果,你真的对副门主动了手的话,我照样要把你杀了。”

“那你现在又何必?”

青黛抬眸一笑,认真回答:“我对你好是因为我对你有好感,但如果你动了副门主我会杀了你,死生不论。这是我的身份和立场,与私情无关。”

苏文背后的手捻着海棠,他的拇指轻抚过花瓣,他轻声应道:

“好,但不会是在断肠峰上。”

风淅淅,雨纤纤,春愁细细添,夜色寂冷,院外的的梧桐苍郁,风吹梳叶,萧萧索索。湘思坐在书案旁拿着一本书一边翻开一边问边上的江载月:

“下一步你觉得怎么办?”

江载月站在窗前看着无月的黑夜,雾云朦胧,他拿着玉扇斜靠在窗台上,

“月晕而风,础润而雨。如今青锋门主想要提高自己在江湖盟的地位,最好能力争江湖盟主的位置;苏王爷看起来只是想要红颜丹,但他现在在试探江湖上各个宗门的深浅;谢秦琹想在这场江湖剧变中捞一杯羹,他有野心但目光短浅;沈华的心思最好猜。只有前君和张长老的心思我看不太透,张长老不好说,但前君身为一个大门派的副门主,真的会如此随波逐流任人摆布吗?”

湘思听完后似有若无地点了点头,他把书翻了一页答道:

“我不认为他们会与我死磕到底。”

“确实没必要,这时候就看哪边能获得更多利益更大了。”江载月把扇子打开放到胸前轻轻地扇着风,

“青锋门主想要江湖盟主的位子就不得不顾及悠悠之口,毕竟人言可畏。”

江载月目光一转,坐到湘思身边用扇子敲了一下他的头,笑嘻嘻地问:

“话说你觉得颜欢门主是不是真的以为我们为人正派才想放我们上来搅局?她就不怕我们不听使唤。”

桌上的烛火跃动了一下,湘思看了江载月一眼状似漫不经心地答道:

“她不过是觉得我们涉世未深,吃准了我们小门小派又看重血滴子,比别的门派要更好掌控。”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总是事与愿违的。”江载月点点头,坐直身子把玉扇揣在手里敲了一下掌心,目光倏然锐利讥讽起来,低声说:

“西北边境灾荒加剧,据说朝廷前日才得到消息,估计苏王爷还不知道吧?他们送去的粮食半路上被山贼拦截,一粒米都没送到西北。我听说如今的西北偏一点的地方会将人架起来蒸烤,就叫'两脚羊',呵,这可真是个形象的称呼啊。”

湘思淡淡地说:“一群窝囊饭桶。”

“胡人正盯着那儿呢,我听那边的阿叔说他们有五千士兵在那里游荡探查,依我看再这样下去,西北边境不攻自破,倒省了胡人的事儿了。”

两人久久没有说话,窗外传来嘶哑的鸟鸣打破了寂静,江载月无声地笑了一下,起身对湘思说:

“师兄早点休息吧,我先回去了。”

夜深了,湘思坐在窗台旁看着忽明忽灭的星星,他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忽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女声,

“湘少侠这么晚还不睡吗?”

湘思看见青黛拿着食盒站在不远处,他低声应了一声跳下了窗台,青黛走过来放下食盒说:

“奴婢刚刚送完点心,还剩下一碟呢”青黛倚在窗台上问道:

“夜深愁思多,今日您与奴婢有缘,可否屈尊陪奴婢说说话?”

“随意。”

青黛把手中食盒的点心拿出来放在窗台上,笑眯眯地对湘思说:

“多谢少侠。”她把点心推到湘思面前,那是一碟泛着芝麻香的桃酥,

“你昨日去看的那个黑衣服的人他还好吗?”湘思捻起一块桃酥咬了一口,入口酥香,甜而不腻。

“唔,还不错吧。”青黛双手抱着木托盘微微仰头眼睛亮亮地看着湘思问:

“奴婢听说各位大人今天找到副门主的线索了,奴婢可以知道吗?”

“此中牵涉颇多,恐怕暂时不能。”湘思眼神稍显警惕地看了青黛一眼,青黛笑着摇了摇头对他说:

“其实奴婢昨晚给大人们送茶点时也听见一二了。”青黛托着腮帮子捻起一块桃酥扔进嘴里。两个人安静了许久,青黛扑了扑嘴边的饼渣轻声对湘思说:

“奴婢知道少侠对奴婢有戒心,其实奴婢也是闲着无聊想跟您说说话罢了,身为奴才哪有什么左右局势的能力呢?既然不想随波逐流任人摆布,也只好...找个人说说话,暂排苦闷罢了。”

湘思手上的动作一顿,他并没有接话,青黛自言自语道:

“奴婢无意窥听主子们的聊天,其实听你们说话也累,奴婢每每听见都觉得无聊又沉闷,一句话要品三四个意思。”她仰起头看见月亮拨开云雾,星光闪烁期间,她的面上泛起红润的笑意,

“奴婢觉得真正的江湖哪有你们那么多勾心斗角的,作为江湖人就应该快意恩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才是我向往的江湖。”湘思颔首轻轻应了一声,青黛转过头来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对他说道:

“少侠为何总是冷冰冰的,多笑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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