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侄子

没多久，到了沧澜小区，司机把车停在路边，要下车也只能在言清晓那边的车门下车才行，方知宁这一边的车门靠着墙，下不了车。

方知宁都感觉司机是故意这样的。

“下车，方知宁。”言清晓打开车门，手撑在门边上，对还坐在里头的方知宁说。

方知宁撇撇嘴，挪到另一边的车门，下了车，言清晓则是在后头把车门关上，车子绝尘而去。

“走吧，我送你进去。”言清晓走到方知宁身旁，说道。

方知宁看一眼门口那年代久远的几个模糊大字，又看一眼里头那小小的路灯光正微乎其微闪烁的沧澜小区，顿时犯了难。

犹豫再三之下，他转过头看向言清晓，讪笑道：“那麻烦你了。”

言清晓听后，自然地牵上方知宁的手，带着他往沧澜小区的大门走去，来到紧锁的大门前，方知宁连忙说：“我有钥匙，等我掏一下。”

“不用，我来。”不等方知宁掏钥匙，言清晓就已经拿出一块硬币大小的东西放在门上的电子感应器上。

只听“滴”的一声，门开了方知宁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说：“原来你也住这里呀。”

“不是，我一个非常要好的亲戚住这里，她给我的。”言清晓说。

方知宁拖长音调地“噢”了一声，跟着言清晓走进了大门，在他们走后，大门也随之不急不慢地关上。

“哪一个单元？”言清晓问。

方知宁：“三单元。”

言清晓听后，轻车熟路地拐过两个单元楼，带着方知宁来到三单元楼前，带着方知宁进了电梯。

“那一层？”言清晓问。

方知宁：“十二层。”

言清晓蹙了蹙眉，按下了电梯按钮，转头又问方知宁：“十二楼，门牌号多少？”

“1205。”方知宁答说。

言清晓在听到这个数字后，整个人明显愣了一下，他又对方知宁说：“我送你到电梯门口，等会你自己回去，楼道里有声控灯。”

方知宁满脸狐疑，但还是“嗯”了一声。

很快，电梯门开了，如言清晓刚才多说，他确实只送到电梯门口，方知宁走出电梯，侧身朝电梯里的言清晓挥了挥手，说：“再见。”

“再见。”言清晓说完，电梯门就关上了。

方知宁转过身，走出安全通道的大门，右转走到楼道尽头的一间标着“1205”的门牌号前，还没验证指纹开锁时，眼前的门“咔哒”一声就打开了，伴随的是一道中气十足的女声。

“宁宁，晓晓，你们回来了呀。”

方知宁一脸懵，看着面前系着粉红围裙，留着黑长直的中年女子，他说：“施姨……”

可施雨霏像是没听到一样，抓着门边，左顾右盼的，转头看向方知宁：“宁宁，晓晓呢，我刚才不是看你们一起上来的吗？”

方知宁立马会悟，难怪言清晓不让许诺玲那么叫，原来是这个昵称已经被人捷足先登了呀。

“施姨，他刚才下去了……”方知宁微微一笑，“那个他是你谁呀？”

“他我侄子，哎，宁宁拿我手机打电话给他，跟他说我做菜了，让他上来吃完饭再回去。”施雨霏说着回头又扎进了厨房里。

方知宁“噢”了一声，拿起放在餐桌上看似手机的东西，滑动解锁，打开电话簿，入目便看到一个笔画差不多像“晓晓”两字的电话名备注。

这个应该是这个吧。方知宁想着，点下去拨了一通电话过去。

只听“嘟嘟”几声，电话那头传来对方清冷的嗓音：“小姑？”

方知宁说：“我是方知宁，施姨让你上来吃饭，吃完再回去。”

“谁下厨？”对方问。

方知宁一脸狐疑：“施姨呀，怎么了嘛？”

“你确定你敢吃她做的饭？”对方又说。

方知宁满脸懵逼，看向厨房门里施雨霏手忙脚乱的场景，心底顿时咯噔一下，他来这几天，好像第一次见施雨霏下厨，于是他捧起手机，对电话那头小声地说：“不能吃吗？我第一次看施姨下厨。”

“嗯，你吃了，今晚急诊病房就有你的床位了。”对方说着转念又说：“但你不用担心，她是急诊医生，能治好你。”

“……”方知宁一时间无言以对。

这时，厨房门被拉开，施雨霏说：“宁宁，晓晓怎么还不上来，菜都要炒完了。”

“那个他……”方知宁还未解释完，施雨霏就放下锅铲，快步走来，一把夺过他手上的那部手机，对电话那一头吼道。

“言清晓，你上不上来？老娘好歹这么久下一回厨，你也不来吃个饭，快点滚上来，不然我下去逮你，记得上来帮我带份芒果班戟。”

施雨霏说完就把手机扔给了方知宁，然后转身又进了厨房，关上了厨房门，方知宁接住了手机，见还没挂，便又捧起手机问道：“那个你…上来不？”

“嗯，估计今晚急诊室要再多一个床位，被她治好的人不止你了。”

“噗嗤”方知宁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想到言清晓用一种面无表情的样子，说出一句好笑的话，想想就觉得那个画面多多少少有些违和感。

没想到看外表高冷的人也会这么云淡风轻的开玩笑，倒有点好笑。

“我马上上来了，等会你给我开一下门。”言清晓说。

“好的。”方知宁说完，便把电话挂断了。

没一会，“叮咚”的门铃声响起，早就在门口等候的方知宁起身，打开了大门，一眼就看到模糊的脸庞，他微微侧开身。

言清晓走进，顺手把门关上，将手上装有两份的芒果班戟的袋子拿到方知宁面前，说：“拿着，你和小姑一人一份。”

方知宁伸手接下，打开袋子看一眼里头黄黄，四方形的东西，说道：“谢谢。”

“不客气，走吧，吃完一块去急诊。”言清晓说着，轻车熟路地换好鞋，然后走到餐厅，一眼就看到桌上摆着两盘乌漆麻黑的东西。

言清晓的脸一下就沉下来了，厨房门被打开，脸上沾着面粉，系着围裙的施雨霏走了出来，她手里还端着炒得不算太黑，还是有点辨识度的西红柿炒蛋。

“晓晓，你来了，快去盛饭吃饭。”施雨霏一边招呼着一边将西红柿炒蛋放在桌子上。

“小姑，你这……”言清晓指向桌子上的三大盘子，说。

施雨霏刚想解释，厨房里头就传来“嘭”的声音，然后就是好几道“嘭嘭嘭”的声音。

“施姨，你把厨房炸了？”方知宁说。

“小姑，你又在炸什么？”言清晓蹙着眉头，询问。

“炸汤圆啊，我学着网上做的，我去看看是不是炸好了。”施雨霏走到厨房门旁，刚要推开门进去，就被言清晓一只手拦住。

言清晓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你还是别进去了，进去了准被热油溅到。”

“啊这，好吧。”施雨霏为难地说，“那我们先吃饭吧。”

“施姨，你煮的这饭水真多。”方知宁站在餐桌旁，看着电饭煲里的一层水。

施雨霏和言清晓一同走到餐桌旁，往里头一瞄，施雨霏惊叫道：“哎呀，我忘记插电了。”

得，这饭是吃不成了，不过吃不成也挺好的。言清晓看一眼盛满水的米饭，又看一眼桌上的菜，心有余悸地松了一口气。

厨房的爆炸声消失了，言清晓拦着施雨霏，说：“闲杂人等请勿靠近。”

说完，言清晓转身拉开厨房门，走进了进去，也不忘随手关上门。

施雨霏尴尬地挠了挠脸，转头看向方知宁，说：“那个，宁宁这么晚还没吃饭，你饿不饿，要不等会我让晓晓给我们下面条吃？”

方知宁本来想是不吃的，毕竟在这之前他已经吃过粥了，但想到言清晓要下厨，便有些期待高冷校霸做的饭咋样，于是他对施雨霏点头道：“好。”

施雨霏听后，对着厨房喊道：“晓晓，收拾完，下三碗面条就行。”

“知道了。”里头传来言清晓淡淡地嗓音。

“那宁宁，我们我沙发上等着吧。”施雨霏转身就要往客厅的沙发走去，但被方知宁给叫住了。

“施姨，我要跟你说件事？”

施雨霏停在原地，转头眉眼带笑地说：“什么事呀，宁宁？”

“病情好像加重了，我看不清了，但是近看还是能看清一点的。”方知宁看着施雨霏，明明一开始是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眸，现在不知为何却多了一层黯淡。

施雨霏的脸一下就垮了下来，她看向方知宁，不可思议地说：“怎么这么快？杨医生预计的时间都没这么快。”

“我也不知道，下午从楼梯上摔下来就成这样了。”方知宁摇头说。

施雨霏蹙眉“啧”了一声，说：“那你这上下学，回家怎么办？我没时间去接你呀，等下我去问下杨医生，你先坐着。”

方知宁点点头，拉开餐桌椅，端正地坐在了椅子上，施雨霏拿着手机就进了房间。

没过一会，已经收拾好厨房残局，端着两碗鸡蛋面的言清晓走了出来，他将一份份量少的碗放到方知宁面前，说：“你刚才吃过粥了，我只给你盛了半碗，给你筷子。”

“嗯，谢谢。”方知宁接过言清晓递来的筷子，放在了碗上。

言清晓转身又进厨房端出了另一碗面，他左右环顾，转头看向方知宁，问：“小姑呢？”

“房间里。”方知宁仰了仰头说。

言清晓听后，起身正要去叫施雨霏，施雨霏就拿着手机从房间里走了出来，言清晓便说：“小姑，过来吃饭了。”

“嗯好。”施雨霏走到餐桌旁，坐在了方知宁的身边，转头对方知宁说：“宁宁，我到时候再去给你定制一副眼镜，这两天放假你好好呆在家里，知道了吗？”

“好。”方知宁说。

“我得去医院上班，没人照顾你……”施雨霏蹙着眉头，有些苦恼。

“我来吧。”一直吃着面的言清晓突然出声，他抬头跟施雨霏对视，说：“我来照顾方知宁，刚好在家也是闲着。”

也不等方知宁开口拒绝，施雨霏爽快地点头说道：“我看晓晓说的可以，那就这么决定了，晓晓，宁宁就拜托你了。”

言清晓“嗯”了一声，说：“相识即是缘，多多关照，方知宁。”

两人一唱一和的，丝毫没给收场的余地，方知宁无奈道：“多多关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