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念题

十二点整，言清晓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卸下围裙，走到方知宁的房间前，轻叩三声，说：“方知宁，出来吃饭了。”

“来了！”里头传来方知宁的回应，一分钟后，他打开门。看到坐在餐椅上的言清晓，又闻到餐桌上食物那扑面而来的香味，顿时感到胃部一阵空虚。

“快来吃吧，不然等会就凉了。”言清晓看到对方眼神里那饥渴耐难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方知宁听后，快步走到餐桌旁，坐下，正要拿起筷子夹菜时，他的饭上面就多出了一块色泽红亮的牛腩，他看向言清晓。

“你太矮了，多吃肉长高。”言清晓说着，慢慢悠悠地夹起一片白菜放入碗中。

方知宁微微蹙眉，一脸不解，他听过喝牛奶长高，吃蔬菜长高的，何时还多一个吃肉也长高？

但他并未多加思考，只因肉的香味太让人着迷了，他配着饭，一口将整块牛腩吃进嘴里，眼神一亮。

好好吃，味醇多汁。没想到学校里闻风丧胆的人物，做饭竟然这么好吃，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好吃吗？”言清晓看着方知宁那一脸满足样，淡淡一笑。

“好吃！”方知宁嘴里吃着饭，含糊不清地说，他说完，便又往小炖锅里夹起一块肉，配着饭又吃进嘴里。

言清晓看向表层放满肉的小炖锅。

其实土豆炖牛腩加点辣会更好吃点，但是方知宁生着病，不能吃辣，一丁点辣都不行。

他本来还怕没加辣的土豆炖牛腩会不好吃，但根据眼前的状况来看，好像他的顾虑是多余的。

而他表层放满肉，土豆垫底，也只是方便方知宁能够夹到肉。

不到半会，一锅牛腩炖土豆已经过半，底下的土豆也隐隐可见，言清晓蹙着眉，看向其余两盘方知宁分毫未动的菜食，有些恼火。

吃肉不吃菜，那还怎么营养均衡？

言清晓压着方知宁要夹肉的筷子，心平气和地说：“先吃块胡萝卜，在吃肉，不然我就把这锅菜收走了。”

方知宁“啊”了一声，看向小炖锅旁边那盘切成三角形的胡萝卜，皱起眉，一脸的不情愿。

他现在不想出胡萝卜。

言清晓看对方一脸不情愿的样子，”说：“吃了才能吃肉。”

方知宁垂着头，很是不开心，退出筷子，慢慢地夹走一片胡萝卜，吃进嘴里。

言清晓看着方知宁把胡萝卜吞下去，才肯罢休。

就这样，在言清晓的施压下，方知宁只能两口白菜花和胡萝卜，一口牛腩和土豆。

没一会，方知宁就已经干掉了一碗饭，他舔了舔嘴角沾有的米粒，一边捧着碗，左顾右盼。

“还想吃。”很早就吃完在看手机的言清晓微微抬眸，说。

方知宁沉默几秒后，点了点头，闷闷地“嗯”了一声。

“拿来我帮你盛饭。”言清晓朝方知宁伸出手，说。

“不，不用，你告诉我在哪就行。”方知宁连忙摆手拒绝。

“等你盛完，菜都要凉了，拿来！”在末尾，言清晓特意将最后的两个字咬得很重。

方知宁哆嗦一下，颤颤巍巍地将手里空碗举到言清晓面前。言清晓接过碗，转身走进厨房，给方知宁盛了一半的饭，没盛满，是怕方知宁吃不完，浪费。

一顿饭后，言清晓承认自己想多了，方知宁看着瘦，实则超能吃，足足干了三碗饭，喝了一碗汤才停战。

方知宁懒散地坐在餐椅上，揉了揉吃撑的肚子，要不是实在吃不下了，不然他觉得自己还能干一碗。

他睁眼，看到言清晓正在收拾碗筷，站起身说：“我帮你一起收。”

“你晚上要吃什么？”言清晓岔开话题，说。

方知宁收回手，略微思考，说：“就糖醋肉，其他的话，你煮啥我吃啥，我不挑的。”

“真的？”言清晓将碗筷端入厨房，放入池子里。

方知宁后脚紧跟进来，义正言辞地说：“真的，我不是很挑食的。”

言清晓一边洗碗一边说：“你不喜欢吃葱吧。”

方知宁“哎”了一声，不可思议道：“你都看到了？”

言清晓脑海里浮现出方知宁在趁他看手机时，偷摸将塞在碗底的葱挑到纸上，然后包起来，一边悄摸看他，一边把纸扔到餐桌底下的垃圾桶里的场面。

他自认为很谨慎，实则动作幅度很大，不难不看到。

“没看到，猜的。”言清晓将洗好的碗碟放到另一边池子的晾水网里。

方知宁则是在后头跟着他，小声地对他说：“那你炒糖醋肉的时候，可以不放葱吗，那味道我不大喜欢。”

言清晓擦完手，转头看向方知宁，轻声说：“好。”

两人一同走出厨房，言清晓顺手把门关上，方知宁突然想到了什么，转头说：“言哥，下午还呆在这里吗？”

言清晓：“呆，晚上吃完饭走。”

方知宁：“那你下午要干什么？”

言清晓：“打游戏。”

方知宁点头道：“行吧，那我回屋写作业了。”

言清晓“嗯”了一声。

方知宁回了房间，言清晓坐在沙发上，刚戴上耳机，房间的门又“咔哒”一声开了，他抬头看去，方知宁面红耳赤，拽着作业本，拘谨地站在门口。

“怎么了？”言清晓起身，走到方知宁跟前，问：“哪里不舒服吗？”

“不，不是。”方知宁眼神躲闪，有些不好意思。

“那是怎么了？”言清晓一脸懵，说：“作业不会写？但我也不会，你要不查作业帮？”

方知宁沉默几秒，深吸一口气，鼓足了劲说：“我字看得不是很清楚，你能念给我听吗？”

言清晓一听瞬间愣住了，他都忘了这茬。

“你要是不愿意也行，我会想办法的。”方知宁垂着头，撇撇嘴，嘟囔道。

言清晓唇瓣勾了一下，揉了揉方知宁的软软的头发，说：“是要在房间里，还是在客厅里写？”

“客厅吧，客厅位置大。”方知宁说。

两人走到沙发旁坐了下来，方知宁拿出一本高中数学同步练习册，摊开书，确认页码，说：“班主任，要我们做十七习题，你把题目念给我听就行。”

言清晓扫了一眼，不算太难，随后又翻了几页，翻到了第二单元，他有些惊讶，问：“我记得课程好像还没到第二单元？”

“确实没到，但我们班主任说笨鸟要学着先飞，让我们直接做到第二单元完。”方知宁叹了一口气。

言清晓听后，脑子一想，这种话确实是李静若能说出来的，他看向第一题，说：“好了，我要开始念题了。”

方知宁拿起笔，严阵以待。

“若实数a>0，b>0，则ab>0的逆命题是？A.若a>0，b>0，则ab<0，B.若ab>0，则a>0，b>0，C……这么快就得出答案了？”言清晓看到方知宁在那道题旁快速地写下答案B的选项，嘴角微微上扬。

“这道题是基础题，没什么难度的。”方知宁淡淡地说。

言清晓笑了笑，这道题确实简单，难度指数一颗星，估计学渣都会做的一道题。他看向下一道题，说：“该念下一题。”

他刚要开口念，就听方知宁说：“言哥，对于此情此景，你难道没什么想说的吗？”

言清晓不解地问：“怎么了嘛？”

方知宁转头看向言清晓，眼神认真：“言哥，你难道不觉得我现在特像个一年级的小学生，你是我的哥哥，在帮我念题，辅导作业。”

经方知宁这么一说，言清晓也触景生悟，确实挺像的。

“唉。”方知宁叹了一口气，头往后仰，靠在沙发坐上。

言清晓微微一笑，说：“你有见过高中的一年级题目吗？”

“肯定没有呀，言哥，要是一年级出这题，我早就考研究生去了。”方知宁开玩笑道，：“言哥，你想想八，九岁成研究生，那都是怎样的天才？”

言清晓敲了敲练习册，笑说：“行了，别在胡思乱想了，做普通人为难你了？这么想成天才？”

“那倒没有。”方知宁猛地坐正身子，看向言清晓说：“我还是觉得做普通人挺好的，当天才压力太大了。”

“哈哈。”言清晓笑出了声，又敲了下习题册说：“做题吧。”

方知宁“噢”了一声，继续拿起笔严阵以待，言清晓则继续念题，一题又一题……

一个下午，言清晓都在帮方知宁念题，在念完最后一道题时，他转过身，看一眼墙上挂着时钟，显示五点整，他该要做饭了。

“好了，我要给你做你爱吃的糖醋肉了。”言清晓站起身，说：“如果还要念题，那等吃完饭，我再帮你念题吧。”

“好的。”方知宁赶忙丢下笔，起身跟在言清晓的身后，说：“言哥，我来帮你吧，反正我闲着也是闲着。”

言清晓转头看一眼方知宁，稍加思考后，他点头道：“好。”

今晚的菜很简单，主菜糖醋肉，次菜菠菜，鱼卷，排骨汤，便没有了。

“你还是出去看电视吧。”方知宁由于帮倒忙，被言清晓跟领个小鸡仔一样丢出了厨房。

方知宁站起身，看一眼紧闭的厨房门，吐了吐舌头，来到客厅沙发上，习惯性从篮子里拿出遥控器，随便打开了一台频道，懒散地靠在沙发上观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