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月

直到出了校门，范小玄都都不知道怎么开口跟方知宁拉近关系，最终话到嘴边也只说出“明天见，方知宁。”
方知宁愣了几秒，隔着言清晓，看向范小玄，莞尔道：“明天见，范哥。”
“方知宁，你还知道我名字。”范小玄惊讶道。
“学校闻名人物，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方知宁笑意盈盈。
“我靠，原来我这么出名啊，我都不知道。”范小玄说。
“方知宁，车来了。”言清晓转头看向范小玄，从对方知宁温柔到嫌弃：“要滚快滚。”
“晓，你怎么前后两个态度，你这也太偏袒了吧，身为你的兄弟，我……”范小玄话音未落，一道关门声直接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言论。
车子绝尘而去，丝毫没半点留恋。
“我艹，这么不留情面。”范小玄嘟囔着，迈开腿刚要走，只听身后传来浑厚的声音。
“范小玄！”
他转头看去，围墙暗处冒着火光，校门外的路灯倾泻而下，照出对面几个人的脸。
为首的染着青色非主流杀马特，花臂纹身，叼着烟，仰头轻蔑地看着范小玄。
范小玄微微一笑，眼神冰冷，一边朝前走一边冷声说：“怎么？哥几个没被打够？又想来一回？”
“呵，没了你情夫和言清晓的庇护，你怎么也敢嘲讽我们的？敢不敢和我们走一趟？”杀马特的人轻佻眉，说。
“好啊，没了他们，我照样能一挑你们几个。”范小玄得意一笑，抬手绅士示意：“请带路吧，几位小，趴，菜。”
——
车内，方知宁说：“言哥，他好像话还没说完。”
言清晓看着手机，说：“你要听他说完，得等到日上三竿才行。”
话落，手机界面上就弹出一条消息，言清晓点进去，对方的头像是一只拉布拉多犬，发来一条信息。
「他们出来了。」
言清晓微微蹙起眉头，手指在键盘上打着字，回车一点，发送了出去。
「知道了，我联系一下玄。」
他退出界面，进入电话簿，在最近联系的地方，点下备注名为“玄”的字号码，把手机放到耳边，电话没被接通，对面传来的一直是忙音。
言清晓挂断电话，眉头紧蹙，神色有些焦急，滑了一下联系人，找到一个备注为“彬”的号码，拨通过去，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晓，怎么了？”一道低沉的嗓音传来。
言清晓：“彬，他们出来了，他可能会有危险，你…还要不要他了？”
话末，对面是一阵沉默。
“彬，我尊重你的意愿，没有想继续掺合你们的意思。”言清晓叹气说。
“我知道了，我去找他，找到了，我会发信息给你。”对方说。
言清晓“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坐在另一侧的方知宁满脸疑惑，却也没问，毕竟这是言清晓的事情，他不想去了解太多。
很快，到了沧澜小区，言清晓照例把方知宁送到家里，再回家，回家的路上，言清晓看到昨晚没开业的蛋糕店今晚正开着业。
于是他跟司机师傅说了一声，车子停在了路边，他下车，走进蛋糕店。
没一会，言清晓从蛋糕店里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一个蛋糕袋子，他坐进车里，关上车门，说：“走吧，师傅。”
车子缓缓行驶，路灯一闪而过，今天是蒋清梦的生日，施雨霏曾跟他提过蒋清梦喜欢吃市区的一家店名为“相悦蛋糕”的蛋糕店里的黑森林蛋糕。
他看着包装袋里的黑森林蛋糕，思考着等会回去要怎么跟蒋清梦说生日快乐。
是——母亲，生日快乐！
还是——生日快乐，母亲！
或者是……言清晓想到小时候看的动画片，动画片里的小孩都是一口一口妈妈的叫，都是说“妈妈，生日快乐”。
但“妈妈”二字他实在难以开口，也不知怎么开口。估计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就是跟自己的亲生父母不熟，如同陌生人一般。
言清晓叹了一口气，但又转念一想，既然蒋清梦已经说过要弥补他了，那他就不要再任性了，毕竟一般家庭关系都源于孩子。
如果他再任性下去，那什么时候可以跟正常家庭一样和和睦睦，幸福快乐呢？
那就今晚，今晚就尝试叫蒋清梦一声妈妈，你可以的，言清晓，你不是最盼望自己的父母吗，今天这么好的时机，你可不能再退缩了。
言清晓暗自打气，看着蛋糕，嘴角弧度微微上扬，他好像有点迫不及待了呢。

都城建区。
言清晓下了车，看着面前黑黢黢的小洋楼，很是纳闷今天怎么这么早就睡下了？
他走到院子大门，刚要推门时，身旁就传来一道年迈的声音。
“欧呦，邻居小孩，今儿怎么这么晚回来。”
他转头看去，是隔壁家的老婆婆，对方正溜着狗往回走，他提起包装袋，说：“今天我母亲生日，买蛋糕回来晚了。”
“妈妈生日呀，你这小孩真有孝心，你妈妈享福喽。”老婆婆和蔼地笑着，溜着狗就进了院子，顺带撂下一句：“那替婆婆祝你妈妈生日快乐。”
“好。”言清晓说着，也推开院子大门走了进去，用钥匙打开里头的门，打开玄关处的门，将蛋糕放在玄关处，小心翼翼地锁上大门，换鞋。
他一边换鞋一边想，等会要不要去主卧敲一敲门，毕竟还没到十二点，他得赶快在十二点前把蛋糕送给蒋清梦，然后跟她说一声“妈，生日快乐”。
就此圆满！
言清晓刚换下拖鞋，一抬头，看到蛋糕旁有一张折成四方形的纸，他拿过纸，打开一看，是言初霁和蒋清梦给他的留言：
言清晓，我们去爱尔兰玩了，这次的旅行时间会很长，你看你是要去小姑家住，还是要住在家里，钱已经打到你卡里了，想买啥，想吃啥，自己去买。
在我们没有回来的这段时间，希望你不要联系我们，感谢配合。
看完留言，言清晓的脸色极难看，他冷着一张脸，随手将蛋糕和留言纸一同扔进了客厅的垃圾桶里，蛋糕受到撞击，向一边倾斜，变得面目全非，如同言清晓此时的心情。
在外头畅游了十几年，如今回来不到五天，而这五天却也不像回来了，父亲下厨做饭没他的份，母亲买衣服没他的份，往往最先开口的永远是他，回答的永远是他们。
他本身就情感淡漠，但在看到自己相隔十几年未见的父母，脑海中想着都是自己也能跟其他家庭一样幸福快乐。
可他无论怎么努力尝试相处，到头来这样的相处最终成一个笑话。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的自作多情罢了，他们依旧未曾改变过，而他……也不会再去热脸贴冷屁股了，不会再去幻想什么幸福家庭了，那些都是虚无缥缈的东西罢了。
房间里没有开灯，乌漆麻黑的，言清晓静静地躺到在床上，怔愣地看着天花板。
他不想再去麻烦施雨霏了，已经麻烦施雨霏十几年了，再麻烦下去也不大好，他已经长大了，懂得照顾自己了，没必要再去麻烦别人了。
而且这件事被施雨霏知道，估计蒋清梦和言初霁又要被骂，又要无奈回来尝试和他相处，这样的相处他不要也罢。既然他们这么喜欢出去，那便出去吧，最好永远不要回来！
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沉闷的情绪缓和了不少，言清晓起身，拿着换洗的衣物便进了洗手间。
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今天的夜晚是孤独的又激烈的。
小胡同里的斗殴尤为激烈，林颂彬在找到范小玄时，他正按着一个人在地上猛打对方的脸，周旁是躺到在地，哀嚎不已的人。
“玄！”林颂彬喊道：“快停下！”
再打下去，估计就完了。他冲了上去，抓住范小玄拽紧的拳头，阻止他继续打人。
“别打了，玄！”林颂彬拉起气得眼眶通红，喘着粗气的范小玄，抱着对方，轻拍着对方的背，柔声地安抚：“没事了，没事了，玄，已经没事了。”
范小玄的情绪被慢慢安抚下来，他像是找到了什么支撑点，无力地靠在对方的肩膀上。
地上的四人一看到林颂彬，连忙爬起，拉起躺在地上的老大，刚要哈要对林颂彬说点什么，但一看到对方阴沉的眼神，他们吓得一抖，也不打招呼了，连滚带爬地就跑了。
又过了一小会。范小玄委屈的嗓音响起：“我没输，他们打不过我，还带刀了。”
林颂彬一听“刀”这个字眼，顿时慌得不行，拉开范小玄，又是看又是问：“没事吧，有哪里受伤了？”
范小玄嘻嘻一笑说：“我没事，彬，你是不是对我…”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林颂彬猛地一推，后背硬生生撞到了坚实的墙壁上，后背传来的疼痛感，让他不由得闷声一声，还没来得及爆粗口，就听见对方冷冰冰的声音。
“别装了，范小玄，我们已经分手了，要不是晓，我不可能来找你的。”
范小玄抿抿唇，忍着疼痛，颓废地靠在墙边，苦笑道：“原来是这样，我就知道，毕竟我们无论是相遇，还是在一起，都是靠着晓，彬，如果没有晓，你是不是都不会和我保持朋友的关系。”
“那你说对了，没有晓，分手后，我们只能当很熟的陌生人罢了。”林颂彬拿起手机，一边发信息一边说：“你既然没事，那就自己回去吧，我先回家了。”
林颂彬走后，靠在墙边飞范小玄无助地蹲下身，头深深地埋在了臂弯里，他本想着如果林颂彬来找自己了，他一定要好好认错，再装可怜，可话到嘴边又变了味。
“果然…自作多情了。”范小玄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