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作假

姜怀先去屏风后面沐浴，褪去衣物先试了试水温，进入木桶之后浑身的毛孔都打开了，舒服的叹了口气。

闻煜朝这边看了一眼，然后走到窗边，一条极其漂亮的赤眼银蛇盘踞在窗楣上吐出一颗鸽子蛋大小的金色珠子就走了。

打开这颗珠子，里面塞着一条信纸，信纸上写着北硝南销。

点燃信纸，信纸的灰烬中还留着会发光的银色印记。

等姜怀出来后发现闻煜站在床边还点了熏香。

闻煜转身看向姜怀，姜怀的脸被热气蒸的白里透红，里衣的对襟微敞着脸上的水顺着脖子流进胸膛里。

闻煜眼神暗了暗，不动声色的移开眼神去拿手巾递给姜怀。

姜怀:“谢了，我让店家换盆水你再去吧。”

闻煜:“好。”

其实完全可以用灵力烘干，但姜怀觉得没必要，身上干的差不多了舒舒服服的躺进被褥里。

一床两个被褥，姜怀躺在靠窗的一边，空气中安神的熏香让他开始有了睡意。

等闻煜出来的时候姜怀已经睡着了，闻煜走到窗边关了窗子，慢慢走到床上躺下，整个过程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安静的坐在一边默默注视着姜怀的睡颜，轻轻握住姜怀的发尾给他烘干，手慢慢的伸向姜怀的脸，在还有一指的距离时离开。

慢慢的靠着手臂躺下，侧卧着对着姜怀的脸道:“望舒。”

望舒，即使你忘了我，我也依旧会遵守承诺。

姜怀无意识的陷入了九渊幻阵的重障中，重障正在塑造他的某段记忆。

姜化雨从来不然姜怀出府露面，比真正的闺中小姐还要规矩，一个热烈的少年郎根本受不了被整日困在一个房。

于是他表面乖巧的骗着大人背地里面已经计划了几百次的出逃计划。

这天父亲上朝母亲出去拜佛，祁七也跟着出去护送姜怀的母亲了，府里留着的人还像往常一样工作着。

姜怀借口在房间温书就让人把饭菜定时送到门口，饭菜每次都会被姜怀的狗叼进屋里吃完然后再把餐具推出来。

姜怀花了一个月的时间特意训练的，此时的姜怀已经出府了，戴着斗笠身着素衣，他第一次看见外面的雪兴奋极了。

不知疲倦的到处转着，买了个驴打滚和糖葫芦边走边吃。

转久了发现其实也就那样开始无聊了，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乞丐模样的孩子，那孩子寒冬腊月只穿了两间单薄的里衣，双脚冻得皴裂头发乱糟糟的。

记忆里面看不清他的脸，但姜怀却能知道他的神情。

他对过往的行人视若无睹，一边的乞丐会说漂亮话和靠买惨来获取施舍，而他看了一眼就踢开了眼前的碗走向后巷。

后巷空无一人只留寂静，姜怀一路跟着他走到后巷，姜怀对这个人感到好奇。

这孩子坐在雪地里一脸淡漠，仰头看着一片雪花在他眼前掉落摔碎，好似没有感觉一般躺在地上任雪花打在他身上，雪花躺在他身上都没化。

他闭着眼睛像是在等待自己的死亡，一阵刺骨的冷风吹来把姜怀的斗笠吹掉，乞丐注意到了这边但他没有睁眼。

姜怀捡起斗笠盖在乞丐的脸上，乞丐把脸上的东西拿开，坐起身来看着姜怀，记忆里看不清乞丐的表情，但他能感到乞丐脸上有一瞬间的变化。姜怀:“唉，你在这干嘛呢。”

乞丐不说话只是把斗笠还给姜怀，姜怀接过又盖在乞丐的脑袋上。姜怀:“你不会说话吗？”

乞丐:“会”声音沙哑干涩。

姜怀听到他说话莫名高兴起来，把揣在怀里还热着的驴打滚拿出来分给闻煜一半他也坐在雪地里面毫无形象的吃起来。

姜怀的脸塞的鼓鼓的对着闻煜含糊不清的说道:“你快吃啊你。”

乞丐看着手里的驴打滚，大口的吃着但却斯文，比起姜怀更像个世家少爷。

多日的冰冷被一时的温暖填满，姜怀吃完马上站起身跑了。

乞丐看着姜怀消失的方向自嘲的笑笑，眼角开始湿润，这时姜怀又猛的跑回来，手里还拿着件棉衣，少年的脸被冬日的暖阳照的熠熠生辉，他向着他无所顾忌的跑来。

姜怀把手里的棉衣套在乞丐身上:“我出来带的钱不多最后的钱就只能买这个了。”

姜怀把衣服给他套好之后满意的看着他:“唉，你傻愣着看着我干什么，别太感动这都是有条件的。”

乞丐:“什么条件。”无论你要我的什么，我都能给你。

姜怀:“嘿嘿，我缺个伴读，你以后就当我的仆从吧！”

姜怀带着他从那堵矮墙翻进去，跟祁七打了个照面，姜怀笑呵呵的打了个招呼然后就被祁七拎着去姜化雨那。

小乞丐亦步亦趋的跟着他们后面，祁七只是回头看了一眼没有阻拦。

姜化雨无奈的对着姜怀叹了口气，刚想训斥就看到小乞丐跟着进来了，姜怀清楚的看到姜化雨的表情怔愣了一瞬。

姜怀很疑惑，为什么自己并没有这段记忆，重障会重现往日经历但姜怀却不记得这一点，九渊幻阵不会作假，那么就是自己的记被人作了假。

而且这个小乞丐跟姜化雨直接有某种关联，这人是谁？

姜化雨事后并没有罚姜怀，并且还让小乞丐留在姜怀身边做他的伴读。

姜怀某次跟小乞丐玩蹴鞠把球踢进了姜化雨的院子里，听到姜化雨叹了口气说道:“都是天命。”

后来，姜怀读到一首李煜作的诗，他的共情能力极强，读着读着就失落了起来。

小乞丐在一旁不知道如何是好，姜怀摆摆手道:“没事，你跟着我这么久了我还没给你取名呢，老叫你乞丐也不好。”

姜怀看着眼前的诗词道:“你就叫……”

这里的声音模糊不清，小乞丐的脸也模糊不清，依稀听见一个煜字。

到底是什么，他到底是谁?叫什么名字?为什么自己没有一点记忆?

姜怀在重障中皱紧眉头，记忆里小乞丐温热的手指轻柔的抚平姜怀的眉头，外面闻煜的手指也轻轻的揉开姜怀皱起来的眉头。

拍着姜怀的背哼着轻柔的小曲儿，就像对待婴儿一样温柔的哄睡。

梦里姜怀又变成三四岁的孩童模样被母亲抱在怀里温柔的哼着歌谣拍打着姜怀的背洪他入睡，旁边好像也站着一个差不多大的小人儿看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