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手术

一辆轿车在马路上平缓地行驶着，转弯的货车仿佛没长眼，直直地撞向了了轿车。

“砰！”

货车并没有停下来，而是将轿车拖行了几十米才觉察过来，驾驶座上的男人当场身亡，后座的女人也奄奄一息，但仍死死的护着身下的孩子。

霖不怨猛的惊醒，才发现是梦境。这个梦他已经做过百遍千遍了，梦来自于他四岁时的记忆，那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夺走了他的双亲。

“阿霖，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霖玥闻声推门而入，抱住了还没缓过来的霖不怨。

“嗯，过会儿就好了，姑姑你去忙吧。”

霖玥是霖不怨的姑姑，是他在世上唯一的亲人了，自那场车祸后霖玥把他接到自己家来，当亲生儿子一样抚养，霖不怨知道姑姑本是没有义务赡养自己的，所以他长到这么大从来都没让姑姑操什么心过。

今天是初三开学的第一天，霖不怨迅速洗漱了一下，和姑姑道了别，叼着面包去学校了，开学了需要搬新书，霖不怨是很乐意干这些事的。

他上个学期刚转来市里最好的初中之一——H城第一中学，但他的成绩仍然是学校中的佼佼者，经常斩获第一，即使是这样的学校却也不防混进来了一些臭鱼烂虾。

穿过巷子时，一颗石子撞上了霖不怨的肩膀，还蛮疼的，他揉了揉肩膀。

“嘿！臭读书的！怎么娘们唧唧的，这点痛都怕啊？”

“哈哈哈哈哈哈……”

几个混混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

霖不怨闻声看去，是学校里的几个混混，他很疑惑，平时也没有招惹到他们，怎么就不请自来了。

“小娘们，这个？懂吗？”

为首的那个老大向他做了个食指和拇指摩挲的动作。

霖不怨自然是懂的，不知从哪生出来的反抗意识，他并不想给，因为他知道只要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第n次，就像无底洞一样，他不想姑姑姑父辛辛苦苦挣的钱就被这样拿走。

霖不怨朝那群混混冷漠的说了声“不”，扭头就走，可混混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几个人上前去围住了他。

“你们想干嘛，不给还打算硬抢吗……”

那老大使了个眼色，站在一旁的小弟照着霖不怨的脸就是一拳，把他的眼镜都打飞了出去，漂亮的脸上肉眼可见的红肿了起来。混混老大一脚将他踹倒在地，又在他的肚子上狠踹几脚，霖不怨双手护在肚子上，疼的蜷缩。那几个混混把他包里的书全都倒出来，拉开每一个口袋翻找，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生活费被刮搜完。末了，老大又朝他走来，他闭紧了双眼，仿佛这样就能减轻他的痛苦，想象中的疼痛难忍并没有来临，反而是轻轻地在他脸上拍了拍。

“以后你可不要惹不该惹的人了，不然看到你你这张漂亮的脸我都不舍得打你，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老大自顾自说着，走远了。

霖不怨捂着肚子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将散落的书本拾起放回书包里，又被疼的瘫坐在地上，却又想起还要上课就强忍着痛楚起身朝学校的方向走去。

“报，报告……”

总算是在上课铃前赶到了，霖不怨松下一口气，他捂着肚子佝偻着身子回到位置上。

“不怨，这是你那份新书……”

前桌司洵把新书往后递，手擎了好久都不见霖不怨接应，扭头一看，霖不怨瘫倒在课桌上一动不动，司洵还以为他睡着了，推搡了一下他的肩膀，他竟直挺挺的要倒下来，司洵一个眼疾手快拖住了他的身子，又探了探他的鼻息。

“我去，老班呢，快让他打120，快点啊，傻愣那干嘛呢！”

救护车的鸣笛声进了学校，司机和男医生风风火火的上楼把霖不怨放上担架抬走了。

但是学校没有他的家属，老班和司洵暂时顶了上去，老班又在路上联系了他的姑姑姑父前往医院。

杭城第二人民医院。

霖玥和杭文昌在急诊的门口来回的徘徊，焦急的等待着。

医护人员从救护车上下来，推着病床进了急诊的抢救室，四人都跟了进去。医护人员给霖不怨插上了鼻导管，又给他测量了心率、脉搏、血压和体温。迅速做了交叉配血试验，给霖不怨输上了血。

他们四人什么都不懂，只能眼巴巴的望着霖不怨，干着急，不过每过一会儿就会有护士来检查霖不怨的生命体征，也让他们放心了许多。

护士来查岗，猛的一怔。

“快点去叫医生！他的血压都降到七十了！”

“是哪个患者？”

“在这里，快快快…”

“初步判定是脾脏出血，保守治疗没有缓解只能手术了！”

“患者家属在哪呢？”

“这里这里！”

霖玥小跑了两步。

“签字吧！”

护士递过来的不止是手术通知单，还有病危通知书。霖玥愣住了，迟迟没有下笔。

“快签啊，病人还等着手术呢！”

霖玥回过神来，签了那两张单子。她瘫倒在了杭文昌的怀里，无助的抽泣着。

霖不怨又被从抢救室推了出来，紧急送往四楼的手术室进行抢救。

手术室外，三个男人沉默着，只有霖玥双手合十在不停地祷告。这三个小时真的是寂静又漫长，门上方手术中的红灯，终于转为了绿灯。

“医生，阿霖，他，怎么样？”

“霖不怨的手术很成功，但是大出血引起的问题还没有完全解决，需要再留院观察几天。”

“好的医生，文昌你去办入院手续吧，我在病房守着阿霖。”

霖不怨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医院白花花，还有就是姑姑，老班和司洵。

“阿霖，你醒了？饿吗？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让你姑父去给你买。”

“吃点白粥就行，不用麻烦姑父了。”

“也行，正好医生说刚收手术完要吃的清淡点。”

“不怨啊，这段时间你就好好休息吧，以后让司洵给你带作业和笔记，自己看看能写就写，不写也没事儿。”

“话说，不怨，你这伤是怎么来的，怎么这么严重啊？”

“啊？我也不知道哪里撞的。”

三人明显不信，但询问了许久霖不怨也闭口不谈，就放弃了这个话题。

霖不怨在院里躺的这些里时间悠闲又自在，司洵每天都来医院看他，给他带笔记和作业，这才让他的课业没落下还有一些小的玩意，有时候是一朵花，有时候是一颗糖，变着法的逗他高兴，直到写完作业才回自己家去。

霖不怨出院后，霖玥还是不放心，就又让他在家里修养了一段时间。

不知不觉就到初三中考阶段了，霖不怨又要返回学校去参加考试了，说来也巧，他回去的那天就是二模考试，但是他没有任何准备，司洵很抱歉地说忘记告诉他了，他知道这不是司洵的错，但他也确实没有时间复习了，只能裸考拼一把了。

“诶呦，总算考完了，累死我了！”

“不怨，你考得怎么样？”

“还行吧，肯定没有复习过后考得好了。反正周一就出成绩了。”

“嗯，拜拜。”

“拜拜。”

周一。

公告栏旁摩肩接踵，霖不怨习惯性地望向了公告的最顶端，不出意外第一那一栏又是霖不怨的名字，司洵的名字就在他的下方，被甩了十分。

“哎，你又是第一。”

司洵从他身后冒出来。

“没有啦，这次八成是运气好，我都没复习。”

课间。

霖不怨往厕所的方向走去，他并不知道他接下来要有麻烦了。

“呦，小娘们，咱们又见面了啊。”

混混老大领着三四个人把霖不怨围在了厕所里，有顺带把门关上。

“听说你前几天刚做了手术啊，这回下手得轻点了，不然该把你打残了。”

“哈哈哈哈哈哈……”

混混们嗤笑，霖不怨觉得笑声异常刺耳。他们不断地向前逼近，霖不怨自知寡不敌众，只得后退再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一旁的小弟一脚踹在他的腿关节上，让他跪了下去，他挣扎着想要起来，又被踹了一脚，那老大掐住了他的脖子，让他无法动弹和呼吸，他觉得下一秒就要窒息了。

“主任，就是他们！”

“啪！”

司洵和孔主任一脚踹开门。

“你们在干什呢！不把校纪校规放在眼里是吧？”

混混终于松开了霖不怨的脖子，他猛吸了几口氧气。

“你们几个都跟我来办公室！”

办公室外。

“司洵，真是谢谢你了，不然今天又少不了一顿毒打。”

“没事儿，我是看你出去了好久还没回来，才感觉你出事了。”

“希望他们这次被举报能长点记性，以后不要老逮着我欺负了。”

班会课。

“明后两天就是中考了，希望你们把握现在，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考到一个让自己满意的高中，也愿你的青春，有一个美好的开始，不负少年时……”

老班在讲台上慷慨激昂的鼓励着同学，霖不怨有些思想神游，他干脆刷起了数学题。

“今天学校提前放学，你们都回家好好备战吧！”

老班的演讲总算结束了，霖不怨收拾起书包往回家赶，他是一分一秒都不想落下，因为他的目标是——H城第一高中，是市里数一数二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