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应家

“你这是什么意思？”应栀南顶着个肿眼泡，看着案上的宫女服饰，怒火中烧，质问李万顺。

“这......奴才哪敢揣摩皇上的意思啊。”

“我不穿。”说着，挺着腰背，看都不看小顺子。

小顺子知道自己是劝不动这位主，又不敢按着硬给她套上，只得先吩咐语萤好好伺候郡主。

“我也不用她，我要胡姑姑和知棋，还有我的棣儿，他们现在到底在哪？”她看着语萤，却是对着小顺子说的。

语萤是从前卫珩昀做皇子时，就跟在他身边的大丫鬟，聪明机灵，应栀南和她自然是认识的。

她如今已经是紫宸殿的大宫女了，在宫里的资历也是要称一声“语萤姑姑”了。连皇后都没有资格用她，后宫哪个嫔妃不巴结她和李万全，希望能在皇帝面前多多美言。

如今却被指名来伺候应吱吱，还说是不必贴身侍奉皇帝了。语萤一向机敏，在这件事上却也摸不准皇上的意思，只能先好吃好喝的先伺候着应吱吱。

“哎呦喂，这种事情，哪里是奴才能知道的啊。”

“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那你让卫珩昀来见我。”应栀南不满道。

可是这话却直接把小顺子和语萤吓得直接跪在地上，“姑娘慎言，怎可直呼皇上名讳。这话若是说给旁人听了去，只怕奴才们小命难保啊。”

旁人不不知道，他们贴身伺候还能不知道吗。如今的这位陛下看起来宽德仁厚，实则杀伐果决，这么大不敬的话若是被他知道了还了得。

“哼”应吱吱不服气，但是也没有再多言。

大清早，应吱吱这边被舒舒服服的哄着，卫珩昀这边却被闹翻了天。

昨天在丹凤门台上吹了风，今天早上就染上了风寒。李万全也不知昨天皇帝到底去哪走走了，一向强健的圣体染了病，晨起的时候就看起来昏昏沉沉的，脑子不大清醒。

而此时含元殿内，文臣武将那是吵得的不可开交。卫珩昀的头更晕了。

文臣以应丞相为首的一派，主张寻回秦宁郡主；武将主要以霍家和谢家为核心，反对再出兵，劳民伤财。大景在此朝之前一直重文轻武，导致军事力量较弱，和亲之事也并不少见，也未有寻回皇家和亲公主的先例，更何况是个世家郡主。于宗世，于礼法，于军力，这事都是不占理的。

但是应家乃开国世家，有“八宰相”之名，又是文人清源，显赫异常，为天下望族之首，皇族都要礼敬三分。应丞相更是为人才华横溢且广结善缘，门生桃李满天下。在此之前，应家从不拉帮结派，一直中立，一切皆为君为国。此次也足以见其爱女心切，朝中世族老臣又岂会不给应家面子呢。但是作为新贵的霍家和谢家显然不是和老牌氏族们统一战线。一时间，朝堂上两派争锋相对，互不相让。

卫珩昀在座上听得头疼，忍不住扶额。显然他也是没想到隐瞒下应栀南的行踪和身份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他低估了应家的爱女之心，原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只需安抚应家即可。

这丫头，倒是和以前一样能“兴风作浪”呢。

他不由得想起那年，他被自己的母妃罚禁足，一天没有吃饭，饿的头晕眼花却还要继续背书。背着背着就听见窗外“吱吱吱吱”......这是他们的暗号，也是他对她的昵称。他原以为自己这是饿出幻觉了，就听见了那中气十足的“快出来啊，傻子！我快撑不住啦！”

他这才确定，急急忙忙的跑出去，就看见趴在墙头上的应吱吱，就露出一个脑袋。阳光照映在她小小稚嫩的脸庞，映射出细小的汗珠，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发髻微乱，还插上了一根不知在哪沾上的杂草，一只手提着食盒，一只手牢牢的扒住墙头，可爱死了。微风一吹，吹响了她的翡翠步摇，发出清脆的声音，吹进了他的心里。

后来在底下托着应吱吱的知琴实在没力气了，摔着了她。再后来他就被母妃罚了三天不许吃饭，但是这次的处罚是他唯一一次心甘情愿的；也是唯一一次和应竹南打架没有还手，心甘情愿被打的。

卫珩昀的嘴角不由自主的扬起好看的弧度。

“陛下，陛下。陛下！”旁边的李万全喊了三次才把卫珩昀拉回来。

“陛下，大臣们在求您定夺呢。”他小声提示到，这还是他第一次看见他励精图治陛下在上早朝的时候走神呢，但是一想到皇帝此时还染着风寒呢，便也没多想。

“咳咳，此事兹事体大，容后再议。”

众臣......

回到紫宸宫主殿。

屏风后，卫珩昀展开双臂由宫人上前伺候脱下厚重的朝服。看见上前的人是小顺子，一挑眉。“怎么？她不愿意来？”

“应姑娘今日身子不适，说是衣服穿着不舒服。”小顺子很谨慎的斟酌用句。

“还有呢？”

“应姑娘还说她用惯了她之前的姑姑和丫环，望陛下开恩。”

“哼，她原话怎么说的，是不是骂朕了。”他倒是很了解应吱吱。

“陛下恕罪，应姑娘只是说了希望能求见陛下一面。”小顺子听这话感觉皇帝并没有生气，也没有怪罪之意，突然感觉皇帝这个时候还是宽厚的，就胆子大了一点。

卫珩昀没有说话，只是居高临下的看着小顺子，看的他心里发毛，“看来李万全把你调教的不错，知尊卑，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赏！”

“奴才叩谢陛下。”小顺子跪下行礼，却并没有被赏的喜悦。皇帝的不怒自威吓得他现在浑身都是冷汗，他收回刚刚感觉皇帝宽厚的话。还真是伴君如伴虎，他总觉得这不是在赏他，而是在提醒他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