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乌恒世子

“陛下薰香不喜浓，一匙便可；茶饮最爱那掐尖的恩施玉露......”

“恩施玉露......”栀南喃喃道，“知道了知道了，快回去吧语萤，宣政殿就交给我了！”

语萤有些担忧的看着这位从小便金尊玉贵的大小姐，总不是很放心她，但还是应下，“是。”

应栀南看着手中的茶罐，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昀哥哥，你怎得爱喝这么苦的茶。”应吱吱放下手中的君山银针，不由得蹙眉。

卫珩昀笑而不语，刮了刮茶盏，“君山茶色味似龙井，叶微宽而绿过之，如白玉盘中一青萝，我甚爱之。”

“吱吱呢，又为何对恩施玉露情有独钟呢？”

应吱吱忍不住昂起了高高的头颅，露出骄傲的笑，“恩施玉露来自武陵山区腹地，每年产量极少，寻常只有皇家可得，这是陛下特赐我们家的恩典，自是珍之爱之。”

“那吱吱做我的王妃，以后天天喝好不好。”他漫不经心的刮着不存在的茶沫，含笑的看着她。

她脸颊绯红，啐了一口，“昀哥哥就知道欺负我，我不要和你一起玩了。”说着便提着裙摆飞快的跑了出去，她的心跳的极快，耳钗跑的叮当作响，只余未贤殿内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儿和卫珩昀震耳的大笑声。

记忆回笼，应吱吱放下了手中的茶罐，拿起了君山银针。

宣政殿外，小顺子已经不知道第几次拦下了要面圣的应竹南。"应侍郎，请回吧，别让小的们难做"

应竹南倒是不卑不亢，撩起前袍就跪在大殿外，朗声说道：

"陛下，应家自太祖创世以来，便追随皇朝，一刻不敢忘"忠君"二字。不敢自称为才，但也是鞠躬尽瘁，以抱拳拳之心。小妹更是以柔弱之躯代替长公主前往乌桓和亲，不敢自称有功，但也是巾帼不让须眉。然她如今身在乌桓，下落不明，生死未卜。父亲为此亦卧病不起，母亲整日以泪洗面。众人并不在乎景朝是否少了一个和亲郡主，但应家嫡支只有这么一个女孩，父亲只有这一个女儿，臣下也只有这么一个妹妹。臣愿以应氏半数家产以充国库，但求陛下开恩派兵搜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求陛下成全。"说完，头便重重地磕在殿前的青石板上。

这一幕，把小顺子可谓是看的瞠目结舌。自古以来，男为尊，女为卑。应侍郎身居高位，向来视才傲物，居然会为了自己妹妹，还是一个已经嫁被灭族的妹妹做到如此地步。更何况，谁人不知应家夫人的商号之名，应夫人开海道，通沙路，天下财物，若是有十分，应家独占七分，真真可谓是富可敌国。一半家财就为了一盆"泼出去的水"？

太极殿门缓缓打开，卫珩昀背手而立，面如冠玉，身姿如柏，身高八尺，肩背宽厚有力，明黄色金织龙袍显示出贵不可言，睥睨脚下的人，什么都没说，就扑面而来上位者的威压。殿外待从齐齐跪下见礼。

"回吧"卫珩昀缓缓开口，

"霍启早已搬师日朝，凯旋而归。乌桓路远，且如今将至新岁，战士们想回家了，百姓们想安定了，朕亦不想多生事端了。你可明白？"

"陛下，你难道真的忍心…"

"够了。"卫珩昀打断他，语气一改平日的温和变得凌厉，眼神也冷下来了，像一把剑一样犀利地直直地刺向应竹南。

"你僭越了。从前的事，朕早就忘了，回去吧。在你能想明白之前，朕不会再见你。"

卫珩昀回到殿中，便看见应栀南一身侍女服，立在一旁，一双含情目望着他。

“你都听见了。”他无奈叹气道。

她低头不肯说话。

“过来侍候笔墨吧。”

烛火掩映，紫宸宫安静的只有翻动奏折的声音和墨条研磨的声音。

“就没有什么想和朕说的吗？”居然是他先按耐不住。

“奴婢说了陛下就会答应吗？”她嘟囔道。

“你不说，怎么知道朕不会同意呢？”他从来都不是个逃避的人，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这眼光看的她无端的生起了许多勇气。

“难为你还记得。”他品了一口案桌上已经凉掉的茶。“只是人都会变的，朕早就不喜欢这茶了。”

“可奴婢从来没有变过。”她鼓足了所有的勇气，对上他的眼睛。

两人四目相对，一股奇妙的氛围流转在其中。

“陛下......”李万全觉得自己是真的倒霉，事情非得这种时候来。

“说。”卫珩昀肉眼可见被打断的不满。

“天牢来报，乌恒世子病重。”